曾見桃花照玉鞍/魔尊徒弟買一贈(zèng)一 第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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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了心魔,無藥可救?!痹茡u懶得廢話,斬釘截鐵地說了。 “——” 一句話就叫陳青木如遭雷劈地僵在那兒了。 云搖銜了口涼透的茶,皺眉,又補(bǔ)了一句:“且本源將竭,命不久矣。” “……師叔??!” 陳青木從桌椅間暴起,看架勢(shì)就要給云搖跪下去了。 “不想氣死我就別來這一套?!痹茡u蹙眉。 陳青木僵停在那兒,卻抑不住地紅了眼眶,青色胡須都跟著抖了下,他聲音澀?。骸扒T七杰已經(jīng)只余您一人,您怎么忍心就此拋下偌大宗門?” “但凡有得救,我一定早與你商量了,但事實(shí)上是沒救了,說了也白說?!?/br> 云搖一頓,放下茶盞:“何況,怎么算我拋下了乾門?不是還收了個(gè)徒弟留給你了嗎?” 提起這個(gè),陳青木更心情復(fù)雜,抬袖拭了拭眼角:“既如此,您又為何要對(duì)寒淵尊做出那等……” 他沒好意思說完,頓在那兒了。 “我也不想,可惜他比較倒霉,什么事都讓他撞上了。他體內(nèi)又有同樣能致他入魔的邪焰殘絲,我若不拔除,難保他何日步我后塵?!?/br> 云搖停了會(huì)兒,又道:“況且,仙魔兩域都知道他是我弟子,他須得夠恨我,才能和我這個(gè)邪魔劃清界限?!?/br> “邪魔…?”陳青木胡子一抖,“師叔此言何意?” 云搖轉(zhuǎn)回來,淡然看他,絲毫不掩飾眼底心魔如血:“仙門大比那日,眾仙盟齊聚,之前同你共查的那份名單中的仙門高層們,都會(huì)出現(xiàn)在那里?!?/br> “師叔……” 陳青木似乎已經(jīng)料到了什么,面上最后一絲血色褪盡,從牙縫里往外擠出字音:“不、可、啊。” 見他額頭青筋都迸起,云搖難得露出了一點(diǎn)淡淡的笑意:“我沒時(shí)間等了,也不想等。容他們比他多活了三百年……只要一想到這個(gè),我恨不能立刻拔劍出山,殺盡了他們?!?/br> “師叔,你聽我說,這些年我已經(jīng)在暗中查探了,總有一日,我一定能——” “他們能聯(lián)手魔域,除掉你師父,自然就有辦法除掉你。更何況,你還要顧及整個(gè)乾門的安危,這些年也辛苦了。這件事便交給我吧。” 云搖慢慢吁出口氣,“道魔合修邪法,恐是以人命為祭,也耽誤不得?!?/br> 陳青木僵立良久,短短片刻,連胡子都好像白了幾分。 云搖有些不忍看。 他同她一樣,是昔日乾門的沉舟上得以逃脫的未亡人,多少年踽踽獨(dú)行,身后影子里背負(fù)著數(shù)不盡的亡魂。 乾門忠義,血海丹青,總該有人記得,有人傳承。 是她自私,寧死也不想作最后一人。 許久后,陳青木真如塊陳年舊木,僵醒過來,聲音沙礪:“師叔既心意已決,我也明白了。乾門薪火未傳,請(qǐng)恕青木不能與師叔同赴死。百年之后,燃盡此身,弟子當(dāng)以魂追乾門亡人?!?/br> 與話聲一同落地,是他磕在她腳下的額頭。 砰然如震。 云搖終究未攔,容他磕過,才扶他起身。 陳青木黯然問道:“只是寒淵尊,即便師叔與他決裂,恐怕您一旦入魔,所作之罪,還是會(huì)累及他清名?” “是,所以只要他親手殺了我,就可以了?!?/br> “……” 陳青木驚栗抬頭。 云搖卻像在說個(gè)與己無關(guān)的小事:“仙門大比之日,是我入魔,斬殺碧霄一眾,而寒淵尊大義滅親,斬魔于劍下,來日即便臨乾元界仙首之位,也該是得享盛世,萬代稱頌?!?/br> 陳青木失言良久。 半晌,他才澀聲道:“師叔當(dāng)真是……” 云搖把玩著茶盞,烏紅眸子懶洋洋地挑著笑意:“視死如歸?” 陳青木:“心狠手毒?!?/br> 云搖:“?!?/br> “?” 陳青木想了想,搖頭:“只是師叔未免太過輕視寒淵對(duì)你的感情了?!?/br> “他對(duì)我的,感情?”云搖啼笑皆非,“你是指,恨意?” 陳青木皺眉,正要再言。 云搖卻擺了擺手:“即便有,也夠磨滅了。而就算他心慈手軟,到了那日,仍是下不去手,那也沒關(guān)系,我自會(huì)cao控他體內(nèi)邪焰殘絲,幫他……弒魔?!?/br> “……” 陳青木有些失語。 半晌,他搖頭嘆道:“師叔,他會(huì)恨你一世的?!?/br> “那多好,”云搖笑了,眼底卻如霜雪滿覆,“好過如我一般,守著后山孤墳,一世茍且偷生,求死不得?!?/br> 在眸底的烏紅漫到眼尾前,云搖起身,向洞府后山的方向走去。 余聲留在身后:“我死之后,不入山門宗祠,不行祭,不立碑。免累乾門清名。” 陳青木慌忙起身:“師叔!” “我會(huì)給自己砌一座無名空墳,就落在我洞府后山,同他們一起。你若自己憋悶了,便來坐坐,找我聊幾句閑話好了?!?/br> 云搖話聲落時(shí),身影已經(jīng)消匿而去。 眼前復(fù)亮起,一片青山,空地,七座墳塋。 站在七座墳塋前,紅衣都似乎黯淡下來。 云搖朝他們走去,像是看見師父與師兄師姐們,全都站在那里。 她一一取下了身上背負(fù)的佩飾。 龜甲,金鈴,木簪,奈何,發(fā)帶。 全數(shù)放在了那一座座墳塋前。 許久后,少女盈著濯濯淚光,笑著朝最后一座墳塋走去。 她停在碑前,彎下腰,拍了拍上面“慕九天”三個(gè)字留下的塵土,然后直接盤膝,毫無氣質(zhì)地坐在了墳前。 “哎,沒想到,怎么死都死了,還是要跟你打架搶地盤呢……” 砌一座墳并不難,云搖隨便砍了塊山石下來。 只是在篆字時(shí),她略微遲疑了。 想了很久,云搖將石碑轉(zhuǎn)過,她在背面題了一行字。 “最后一行字,還是留給你好了。” 簌簌青灰落。 風(fēng)拂過山崗,也拂出了石碑背面的字痕。 —— 宥我做了天下第一惡,逼那圣人弒魔。 - 奉天峰峰頂,涼亭下。 陳見雪握著手中的畫卷,低聲道:“五師叔祖慕九天的畫像,乾門內(nèi),也只存此一幅了。父親一直將它收在洞府密室內(nèi),我幼時(shí)玩耍誤入,被父親嚴(yán)詞喝止,才有印象?!?/br> “若非用那件事支開他,讓他無心設(shè)禁,我實(shí)在無法取到它。還請(qǐng)師兄諒解?!?/br> “……” 慕寒淵坐在亭下,正望著山外云海,對(duì)她的話似乎毫無反應(yīng)。 陳見雪總覺今日的師兄自出現(xiàn)之時(shí),便情緒古怪,稍稍近身都讓她有些莫名地發(fā)憷。 想到手里畫卷,她就更有些遲疑了。 “給我吧?!?/br> 耳邊清聲忽起,陳見雪回神:“師兄當(dāng)真要看嗎?” “……” 慕寒淵垂首,竟似很輕地笑了下:“你傳劍訊找我來此,不就是為了給我看的嗎?” 陳見雪在心底嘆了聲氣。 她若是知道他是現(xiàn)在這本就可怕的模樣,一定不會(huì)選上今日的。 如今箭在弦上,她也只能將畫卷放上石桌。 薄薄的畫卷,在慕寒淵眼前徐徐展開。 那是一幅竹林撫琴圖,畫中有兩人。 竹林間,溪澗旁,一位紅衣公子橫琴撥弦,身前空地上,是個(gè)穿著玄黑衣裙,在他琴聲中舞劍的少女。 畫師就讓時(shí)光停在了兩人相對(duì)而望的那一眼里。 紅衣公子抬眸,言笑晏晏。 眼尾一點(diǎn)小痣。 熠熠如血。 “——” 慕寒淵的神思,五感,七情六欲,盡數(shù)凝結(jié)在那一眼的剎那里。 耳邊只剩滾滾洪流之聲,將往昔沖刷而下。 [我叫云搖,九天云霄的云,搖搖欲墜的搖……] [那你便姓慕吧,慕寒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