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見桃花照玉鞍/魔尊徒弟買一贈一 第1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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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br> 慕寒淵轉(zhuǎn)身,向大殿外走去—— “那我便殺掉其中一位圣君,取而代之?!?/br> 第96章 莊生曉夢迷蝴蝶(四) 云搖原本的預(yù)想是極好的。 圣君“初”三界無蹤,遍尋不得,這魔尊就算是把仙界的土全犁上一遍,也尋不到祂;圣君“度”教化世人,最喜游歷凡界,如今還不知道在三千小世界里哪個犄角旮旯貓著呢;而圣君“劫”,便是如今坐鎮(zhèn)仙界的唯一一尊圣座。 仙界自上古遺下傳聞,三位圣君各司其職,皆有所長。 另外兩位因為極少在仙界露面,所以仙君仙娥們對他們了解不多,但對這唯一一位坐鎮(zhèn)三界的“劫”圣,卻是最為了解、也最為敬畏。 只因“劫”掌罪與罰,最擅便是術(shù)法攻伐,傳聞圣座之下,便是五位神君捆起來,也打不過他一人。 不過這種上神打架,自然不是云搖這種小仙子能親眼見到的了。 于是趁慕寒淵臨走之前,云搖十分“好心”地給他指引了一下圣君“劫”的仙宮與最常去的修煉之地。 然后云搖就溜達回了司天宮,等著驗收“喜訊”了。 剛落到司天宮門外,云搖就看見了踮著腳張望的云巧。 一見她回來,云巧嚇得慌忙撲上來:“云搖!你沒事嗎?我怎么聽說你被域外天魔抓走了???” “沒事,放心,”云搖原地轉(zhuǎn)了一圈,“看,我這不是全須全尾的嘛?!?/br> “啊,太好了……我還以為真出了事呢。我一聽他們從青木神宮的仙君仙娥們那兒傳回來的話,就立刻趕過來了,司天宮里燒得一片焦黑,差點給我嚇暈了……” 云巧一邊心有余悸地絮絮叨叨著,一邊拉云搖回了司天宮內(nèi)。 云搖第一時間去察看了司天宮拱頂下垂著的那三千星燈,確定小世界們沒有受到什么影響,這才放下心來。 她連灌了幾口涼透的茶,給云巧講起了今日一整日的兇險經(jīng)歷。 過程中聽得云巧驚呼連連,到最后更是目瞪口呆:“你你你竟然真告訴了他御令神君的仙宮所在?” 御令神君是圣君“劫”的法號。 據(jù)傳三圣通曉三界之音,凡聞己名則心顯其間。 因此仙界內(nèi),少有敢直言三圣名諱之人,仙娥仙君們都是以神君法號代稱。 ——云搖這種表面比誰都骨頭軟、實則對誰都沒什么敬畏感的自然不在此列。 “慌什么,難不成你覺得御令神君打不過他?”云搖放下茶盞,歪過頭問。 云巧下意識反駁:“那當然不可能——但,青木神君竟然都被那天魔打跑了……” “雖然三圣五尊同為八方神君,但三位圣君可都是與天同誕的上古神祇,而青木神君這五位,比我們是厲害得沒邊了,不過畢竟是凡界飛升上來,又修煉萬年才得的上神之位,和三位圣君還是沒有辦法作比的?!?/br> 云巧點了點頭,明顯放下了最后一點憂心:“這倒也是?!?/br> “所以啊,我們就等著接收喜訊就好了?!?/br> 云搖坐在桌案旁,提著茶壺笑吟吟地給自己斟上涼透了的茶。 這一等便等到了白日將盡。 司天宮外的小仙娥們來來往往,也將九重天上面的動靜傳遞進來。 “……今天的天罰雷聲聽得我是膽戰(zhàn)心驚,在仙界多少甲子未曾聽聞過這等動靜了?” “那域外天魔當真厲害,聽說青木神君被他打得鼻青臉腫,沒臉見人都下界去找‘度’圣君了。沒想到他還敢直接上御令仙山?!?/br> “也就厲害這一時了,御令神君可不比青木神君。他掌三界罪罰之道,別說我們這些小仙了,縱使是上仙都躲避不及,看一眼都覺著神魂受譴呢?!?/br> “早些滅了那天魔也好,免得再殃及下界。” “可不是么……” 各類小道消息在仙界滿天飛,云搖這個挑起大戰(zhàn)的罪魁禍首倒是落得清閑。 這樣又打了一日之后,仙界九重天上的動靜終于消停了。 遮蓋整座仙庭的密布劫云,也終于散了開來。 “應(yīng)當是結(jié)束了,”云巧從司天宮的窗旁回來,到桌案前,趴在了云搖身旁,“上仙們都不敢稍近雷池,也不知戰(zhàn)局如何?!?/br> “還用猜么?!?/br> 云搖漫不經(jīng)心地填上今日的輪值記錄,合上卷冊,隨手拋進了旁邊的架子里。 然后她仰回身來,拎起了又不知何時涼得透透的茶壺,向著盞中斟去: “有御令神君在,最輕也是把這天魔打回域外,說不定干脆原地收了這個妖孽,拿天寒玄玉給他凍個幾萬年,免他再禍亂世間。” 云巧聽得哭笑不得:“天寒玄玉那是能徹底封凍住一個小世界內(nèi)時空之力的圣物,可不會隨隨便便浪費在一個域外天魔身上?!?/br> “也是,依‘劫’圣的性格,大概是不會給他留活路吧?!?/br> 望著水流潺潺,云搖有些失神地喃喃。 “也不知道是會給他打下幽冥,還是直接叫他魂飛魄散……” “云搖?”云巧在她身側(cè)遲疑地喚。 “可惜了那朵芙蕖花,還有里面的那道神識,不知道他等了幾百年……” “云搖!?” “啊…?” 云搖慌忙回神,沒等她抬頭看向云巧,就見桌案上不知何時已經(jīng)淌滿了茶水——罪魁禍首就是她手里一直拎著的茶壺,早已斟滿了茶杯,正往外滿溢出來。 她驚呼了聲,連忙放下茶壺,隨手拈來一道術(shù)法,將桌上的水擦干凈了去。 “你想什么呢,這么出神,連茶水倒出來了都沒發(fā)覺?”云巧擔心地看著她,“不會是傷著腦子了吧?” 云搖無奈地拍開云巧探來的手背:“只是想起件事?!?/br> “什么事呀,能叫你這種萬事不掛心的性子都這么……哎?你去哪?” “去、收、尸?!?/br> “哎??” - 去御令神宮的前半程,云搖已經(jīng)給自己想好了一路的理由: 她對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絕沒有半分憐憫之心,也并不覺得自己誆騙他去送死有什么值得負罪感的,只是,只是他一直揣在懷里的那朵芙蕖花,無辜得很,又是在仙界少見的、平凡得一絲靈力都找不到的小破花,仙界多奇珍異寶,美玉奇葩,越是這種凡俗東西越是珍貴…… 沒錯,她就是為了去看看那花是什么下場。 后半程云搖就不想這些了。 倒不是她直接面對內(nèi)心了,而是趕去御令神宮這一程,對于她這種攏共沒多少仙力的小仙娥來說實在是太過遙遠,飛得她都快斷氣了,竟然還沒飛到。 而且這位圣君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貴在圣座之上,仙宮建得比九重天還高,凍都快凍死她了。 等她趕過去,那個叫慕寒淵的天魔不會連灰都不剩了吧? 這一想,云搖下意識催起自己所余不多的仙力,朝著更高更深的云山霧繞中飛遁而去。 又燃盡了不知幾炷香后。 云搖終于飛到了那座浩渺無垠的御令神宮之外。 差點飛斷氣的小仙娥甫一落地,就扶著玉柱呼哧呼哧地喘起氣來:“這勞什子仙宮……為、為何要建這么高……累死我了……呼……” 云搖一邊平復(fù)著氣息,一邊直身往前踏出一步。 沒成想仙力耗損過度,她踩下玉階的腿一軟,險些就從那承接來往仙君仙娥們的登仙臺上跌下來。 關(guān)鍵時刻,旁邊忽然探來一陣冷淡氣息,凌空架住了她。 差點摔個臉朝地的云搖險險停住,忙回身朝那氣息方向作禮:“多謝這位仙君出手相救,小仙感激不——” 話聲未落。 云搖看清了靠在登仙臺接引玉柱旁,那道凌亂間幾分破碎狼狽的玄黑衣袍。 血色沁過那人冷玉似的修長脖頸,襯著昏昧未去的沉云色,更顯出幾分與這浩然仙庭截然不符的蠱人秾艷。 而看清了那張冷玉謫仙面,云搖眼前一黑:“你你你還活著?!” “……” 像是一聲低冷的輕嗤拂過耳畔,無形中撓得云搖輕縮了下脖子。 那人靠坐在玉柱下,仰頸看她:“怎么,你是來替我收尸的?” 他聲音低啞,帶幾分nongnong的倦意。 云搖定睛去看,這才發(fā)現(xiàn)那人頸下一道猙獰的、皮開rou綻的傷口,血色該是早已浸滿了他的外袍,一直沒入他玄色的衣襟內(nèi)里。 而他所倚著的那道接引玉柱,竟然從幾丈上方便斷裂開來,之上部分消失不見,下面也是裂痕密布。 ……能把仙宮玉柱拆成這個模樣,可見今日一戰(zhàn)有多兇險。 換了旁人,在圣君劫手下過這一遭,大概早就去幽冥界的陰曹地府里報到了。 他竟然還能有命在這兒。 云搖一邊想著,一邊小心翼翼走近:“你,還起得來嗎?‘劫’圣君他老人家如何了?” “……” 然而這位魔尊大人,比起他這張?zhí)焐褰^驚艷的面孔,更是有一副天大的脾氣。 對云搖的話不聞不問,他長睫一闔,活當她不存在。 云搖氣得咬了咬牙,忍住了,她在他身旁蹲下,看著順他袍袂外漫染出來的、沁進白玉石臺里的血痕,自己都不察覺自己皺起了眉。 順著那藏在玄黑衣袍間,斑駁深淺的血色,云搖最終望到了那人修長的頸線上。 他方才偏開了臉,頸側(cè)也被折出兩條凌厲又漂亮的線條。 此時離得近,云搖看得更清楚了,這一道傷顯然是劫圣君的天罰之筆,余下的深藍色的仙力還撕扯在他深可見骨的傷口里,電弧盤繞,每一下都在撕裂血rou、阻止傷口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