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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春 第24節(jié)

    “好了嗎?”喬蕊琪裝模作樣地問了一句, 天知道她哪還有心思去管嘴角的奶油。

    蕭鐸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的嘴唇附近,盡管沒有直接的觸碰, 光是眼神都讓喬蕊琪有些難熬。

    她以前聽人形容過, 有的人連眼神都能接吻。

    現(xiàn)在她信了。

    燒起來的已經(jīng)不止她的唇, 心里似乎都有一股無名的火焰在亂竄,喬蕊琪沒等蕭鐸回答, 又插起一塊水果吃了下去, 希望能壓滅心里的火苗。

    “臉上干凈了?!笔掕I這時才回了她一句,他終于從她的臉上移開視線, 自己拿起桌上的冰水喝了一口。

    喬蕊琪看見他的冰水,沉默了一下, 開口問道:“能給我也倒一杯嗎?”

    蕭鐸抬眸朝她看去, 眼里一瞬間流露出一絲難以名狀的情緒,喬蕊琪更加尷尬了,只能尷尬地咳了一聲, 外強中干地道:“我有些口渴?!?/br>
    蕭鐸低笑了一聲, 起身拿了一個干凈杯子, 加了兩塊冰在里面:“要白水還是檸檬水?”

    “檸檬水,謝謝?!?/br>
    蕭鐸拿起裝著檸檬水的水壺, 倒了一些在杯子里,放到了喬蕊琪面前。

    “謝謝?!眴倘镧饔值懒寺?,端起杯子連喝了好幾口。

    果然舒服多了。

    感覺自己溫度降了下來,喬蕊琪比剛才優(yōu)雅從容了許多。

    她想著今天要不就到這兒吧,免得待會兒天黑了,她更加把持不住。

    她正想起身告辭,安裝在客廳里的可視電話便響了起來。

    “我去看看。”蕭鐸先她一步站起身,朝門口走了過去。

    喬蕊琪趁機又猛喝了兩口水,一杯冰鎮(zhèn)檸檬水已然見底。

    “什么事?”那邊,蕭鐸已經(jīng)把可視電話接了起來,無甚表情地看著屏幕里的物業(yè)。

    “是這樣的,蕭先生?!蔽飿I(yè)的神情看起來十分為難,明明有些僵硬的嘴角還是陪笑似的彎著,“上次那位許先生,他又來了。”

    蕭鐸的眉頭蹙了起來,語氣也比剛才冷了許多:“不是和你們說過,我不認(rèn)識他嗎?”

    “我們也是按您交代的說的,但是……”物業(yè)明顯看出來蕭鐸生氣了,住在這里面的業(yè)主,他們一個都得罪不起,尤其是這位蕭先生,一看就不是好相處的主,可他還是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說,“但是他說他是你的爸爸?!?/br>
    可視機的聲音不大不小,因為房間里很安靜,坐在沙發(fā)上的喬蕊琪清楚地聽見了這一句話。

    幸好,她已經(jīng)把最后一口檸檬水吞了下去,不然現(xiàn)在就得噴出來了。

    她手里還捧著杯子,身子已經(jīng)朝門口的方向轉(zhuǎn)了過去。

    物業(yè)的那句話說完后,蕭鐸的表情更加難看了,他冰封一般的眼睛,看得物業(yè)的心也涼了個透徹。

    他甚至連下份工作要干什么都想好了。

    “我再說一次,我不認(rèn)識他,請你們直接讓他離開?!?/br>
    也許是蕭鐸如此決絕的態(tài)度,刺激了等在一旁的許世行,他也忘記了身為許家話事人的穩(wěn)重和風(fēng)度,直接將保安擠開,自己站在了鏡頭前:“蕭鐸,你不要太過分了!你以為你一直這樣躲著不見我,就能解決問題嗎?”

    蕭鐸一直鎖著的眉頭這一刻反而松開了幾分,他看著鏡頭里陌生又熟悉的臉,不疾不徐地開口:“可是現(xiàn)在需要解決問題的,是你,不是我?!?/br>
    許世行被他堵得說不出話,沒錯,現(xiàn)在面臨問題的是他的公司,而不是蕭家的公司。

    游戲引擎是許氏一直以來重點投資的項目,他們也取得了一些成績,而蕭家這些年也在深耕這個領(lǐng)域,從表面上來看,兩家似乎是平分秋色,但許世行自己知道,他們的市場份額在漸漸地被蕭氏集團(tuán)蠶食。

    尤其是這次跟a市航空的合作,還是蕭鐸親自出手搶走的。

    “蕭鐸,不管你承不承認(rèn),我們都是血脈相連的親人,你真想對自己的親人趕盡殺絕嗎?”

    “許董事長。”蕭鐸似乎失了耐心,冰涼的一句稱呼直接劃清了兩人的關(guān)系,“在商言商,你不用在這里和我攀關(guān)系。更何況這是我家,不是公司,你已經(jīng)嚴(yán)重打擾到我的休息,你要是再不離開,我只能報警了?!?/br>
    他說完就掛斷了可視電話,沒有半分猶豫。

    他在喬蕊琪面前,不管說話還是動作,總是溫柔有禮的,和她相處時,更是處處透著周到貼心。

    以至于他偶然露出常態(tài),令喬蕊琪感到一絲驚訝。

    不過比起蕭鐸的另一面,喬蕊琪現(xiàn)在更關(guān)心那位許董事長。

    一般人就算攀關(guān)系,也不會說自己是對方的爸爸……所以,根據(jù)她的推斷,這人真是蕭鐸的爸爸?

    她看著蕭鐸走回來,猶豫著是開口問問他,還是裝作沒有聽到剛才的對話。

    “想問什么就問吧?!笔掕I走回沙發(fā)上坐下,又給自己倒了杯冰水,仰頭喝了一口。

    喬蕊琪因為自己沒藏住心事而感到有些尷尬,可她又真的很在意,便還是開口道:“剛才那人是誰?。俊?/br>
    “許世行,許氏集團(tuán)的董事長?!笔掕I說到這里,頓了一下,“也是我生物學(xué)上的父親?!?/br>
    “哦……”喬蕊琪緩緩點頭,腦子轉(zhuǎn)得飛快。

    蕭鐸姓蕭,是隨母姓,并且一直居住在s市,很可能父母早已離婚了。

    而且過錯方還是男方。

    喬蕊琪隨便一想,就能想到許多樁許董事長可能犯的錯,她沒有再繼續(xù)追問,可也不知道接下去該說什么。

    安慰的話蕭鐸看上去并不需要,如果現(xiàn)在旁邊是姚星妤,她還能和她一起罵兩句,換做蕭鐸……好像也不太合適。

    “我爸媽在我八歲那年就離婚了。”喬蕊琪雖然沒問,但蕭鐸自己跟她講了起來,“因為許世行出軌,外面的孩子都三歲多了?!?/br>
    “……”果然,一點都不令人感到意外呢。

    “我媽當(dāng)時非常崩潰,和我爸大打出手,最后兩人不歡而散?!彼麑⒈永锉伙嫸M,偏過頭來看著身側(cè)的喬蕊琪,“不好意思,讓你撞見這種場面?!?/br>
    “沒有沒有,這也不是你的錯?!眴倘镧鞑⒉簧瞄L安慰別人,不過安慰自己她倒是十分有經(jīng)驗,“我平常心情不好的時候呢,就會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比如玩玩游戲,追追劇,最好呢,是一邊吃好吃的,一邊追劇?!?/br>
    她把茶幾上沒有動過的另一塊蛋糕拿了起來,笑著遞給身旁的蕭鐸:“不開心的時候吃點甜的,就感覺生活也不是那么苦了。”

    蕭鐸看著她端在手里的蛋糕,眼底瞬間掀起了一陣波瀾,但很快又歸于平靜。

    “喬大小姐的生活,也會苦嗎?”他接過喬蕊琪手上的蛋糕,用勺子輕輕舀了一塊下來。

    喬蕊琪聽他這么問,頓時跟他倒起苦水來:“誰的人生能全是甜的?不在這里吃苦,就得在那里吃苦,我家雖然不缺錢,但我是個搞創(chuàng)作的,你知道畫不出來的時候有多頭禿嗎?”

    蕭鐸微微勾了勾唇,望向她一頭濃密的長發(fā):“我看你的發(fā)量很旺盛啊,不像吃過創(chuàng)作的苦?!?/br>
    “我這是基因好,掉得多,長得也快!”喬蕊琪對蕭鐸的說法嗤之以鼻,“畫不出來的時候,不僅會頭禿,還會焦慮,失眠,自我懷疑,月經(jīng)不調(diào)!”

    “……”蕭鐸端著手里的蛋糕,緩緩點了點頭,“那確實挺苦的?!?/br>
    “而且我還沒辦法跟別人訴苦,別人只會說,你喬大小姐又不差錢,畫不出來還可以繼承家業(yè)嘛!”

    “……”雖然蕭鐸覺得這話有些在點自己的意思,但他還是忍不住低笑了一聲,“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至少你還有退路。”

    “哼,別人說也就算了,蕭總你說這話不害臊嗎?”喬蕊琪微微仰著下巴,看著面前的人,“你的家業(yè)更大,你難道沒有退路?”

    蕭鐸的眸色沉了沉,勺子不自覺地戳著盤里的蛋糕:“我確實沒有退路?!?/br>
    “……啊?”喬蕊琪愣了愣神。

    蕭鐸卻沒有再說話,喬蕊琪就這樣看了他一陣,脫口而出了一句:“沒事,我可以當(dāng)你的退路。”

    蕭鐸的手猛地一滯。

    喬蕊琪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墒窃捯呀?jīng)說出去了,撤回不了,只能趕緊想個辦法圓回來:“我的意思是說,我工作室現(xiàn)在發(fā)展得不錯,蕭總以后要是混不下去了,可以來我這兒工作啊。”

    這話聽上去十分荒唐,可就是這種荒唐感,才能像個玩笑一樣化解她此刻的尷尬。

    蕭鐸凝眸看著她,眼神比剛才還要炙熱幾分。喬蕊琪在他的注視下,剛才被冰水壓下去的火苗,再次輕易竄了起來。

    她伸出手,想拿起桌上的杯子,給自己再倒一杯冰水。蕭鐸的手卻先一步覆了上來,掌心一轉(zhuǎn),將她整只手都握在了手心。

    他沒有用多大力氣,卻帶著一股想要將她融進(jìn)自己骨血的氣息。

    喬蕊琪的心跳再也控制不住,她呼出一口氣,側(cè)頭看向蕭鐸。

    兩人的視線相觸的那刻,她差點被蕭鐸的視線燙傷。

    蕭鐸的目光鎖著她,沉沉開口:“你這樣說,我會當(dāng)真的。”

    第 23 章

    喬蕊琪已經(jīng)記不清這是今天第幾次心臟瘋狂跳動了。

    蕭鐸總是有意無意的肢體接觸, 對異性來說就是在傳遞某種信息。

    喬蕊琪不敢去細(xì)想,她還不想讓自己的心臟直接從胸口蹦出來。

    蕭鐸的掌心依舊包裹著她的手,那雙望向她的黑眸, 讓她想起了叼著足球跑來找自己玩的小狗。

    既歡喜又卑微, 更似在乞求些什么。

    這種神情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一個強大如蕭鐸的人身上。

    可他現(xiàn)在就是這樣看著自己, 試圖從她這里得到一些對她來說可能微不足道的東西。

    喬蕊琪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 可能很長也可能只是一瞬, 她聽到自己開口:“我本就說的是真的, 你大可以當(dāng)真?!?/br>
    蕭鐸的眼底又掀起了一陣波瀾,喬蕊琪明顯感到, 那只握著自己的手, 收得更緊。

    “放心吧, 只要有我喬蕊琪一口飯吃,絕對不讓蕭總餓肚子?!眴倘镧鞴室庥幂p松的語氣, 打破室內(nèi)這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

    她看見蕭鐸張了張嘴, 似乎要說什么。

    下一刻,她就猛地抽出自己被他握住的手, 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就先回去了, 再見?!?/br>
    喬蕊琪沒給蕭鐸說話的機會, 拿起自己的包就往門口走,蕭鐸愣了一下,跟在她身后走了過去:“我送你吧?!?/br>
    “不用不用, 我自己回去就行。”喬蕊琪現(xiàn)在和蕭鐸共處一室都覺得困難, 更別提待在同一輛車?yán)锪恕?/br>
    蕭鐸還是跟在她身旁:“這里不太好打車?!?/br>
    “沒事多等一會兒就行, 你不用送我了,再見!”這次這句再見說出口時, 喬蕊琪已經(jīng)直接跑了起來。

    蕭鐸看著她幾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沒有再追上去。

    放在身上的手機響了起來,蕭鐸從遠(yuǎn)處收回視線,把電話接了起來:“什么事?”

    “蕭哥,你回來了嗎?”梁欽越的聲從聽筒里傳了過來。

    蕭鐸閉了閉眼,拿著手機朝屋里走去:“嗯?!?/br>
    他的話一向很少,梁欽越早就習(xí)慣了,只不過剛從他爸那里聽到關(guān)于蕭鐸的消息,他還有些沒緩過來:“哦,就是那什么,我剛聽我爸說,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那個魏總,其實是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