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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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氏,你在這胡言亂語什么,什么對錯,什么茍夫人,你若再添亂,王氏與長公主不罰你,我也要好好教教你什么叫規(guī)矩?!?/br> 可楊靈籟沒有回頭,她不僅沒有看曹氏,也沒有看別氏,只是頂著陳繁目不轉(zhuǎn)睛,鄭重地又問了一遍,“當真,還有理由瞞下去嗎?” 別靜嫻冷靜下來后,極力拉著陳繁搖頭,若非他皮糙rou厚,指甲險些要在他手里扣穿洞來。 “今日之事,曹夫人已然要狀告陛下,毫無余地,夫人擔了一個罵名,如今又要再添一個,牽連侯府、牽連侯爺、牽連世子,與其用惡事遮掩,何不坦坦蕩蕩,嘲諷總是嘲諷,至于他們在嘲諷什么,一點都不重要,因為他們永遠都不會停?!?/br> “不要再說了。”陳繁怒吼。 擲地有聲的話語,兒子的崩潰回蕩在殿中,又在別靜嫻的耳朵里盤旋了一圈又一圈,她像是突然被風壓斷的枝頭,可其實早就半折不折,如今楊靈籟的話就是打破了她這些年的安之若素。 她不知道嗎,她其實知道,侯爺,兒子在外受了不知多少白眼和嘲弄,盡管每次不說與她聽,可每年的這場生辰宴,她都能聽到許許多多。 “母親,你不必管這般多,既是不愿,就不用?!?/br> 陳繁想,如果可以,他和父親其實寧愿從沒遇到過母親,這樣,她或許就不會遭這般多的罪。 不知為什么,楊靈籟覺得這句話略有些熟悉,她猝然間不自覺地回頭望了一眼身后,目光不用在人群間隙里逡巡,卻能落進那雙淡薄的眸子里。 他站在那,好似沒有動過。 心頭泛上些奇怪,楊靈籟別扭地回過頭,見著別氏母子二人的樣子又有些唏噓。 “繁兒,罷了,罷了。” 當事人曹氏十分不解,她想繼續(xù)埋汰幾句,可心里像有什么預(yù)感,竟沒能說出口。 陳繁將別氏扶坐在圓凳上,看著曹夫人還是怨,可又看了眼長公主,對方眼里的默默認同,讓他終于一字一句地開始解釋。 “曹夫人,今日之事,咸陽侯府確實欠你一個賠罪,我作為世子,可以給你這個承諾,但,這不代表,曹夫人你自己就沒有過錯,長平侯府亦需要為我母親道歉!” 曹氏滿腔怒火,簡直要炸了,“豎子,爾敢如此大言不慚!” “曹夫人不用如此大動肝火,今日我陳繁,定會給你一個無可指摘的理由,待你聽了,孰是孰非,不單你會判斷,在場諸位都會!” 長公主也說了話,“長平侯夫人,既是要追責,不急于一時,陛下那也不是什么腌臜亂事都會管,待陳世子說完,一切都會塵埃落定?!?/br> 曹氏還想再說,卻被安平伯夫人拽回了座位,朝她搖了搖頭,曹氏不甘,扭頭不再說話。 陳繁起調(diào)起的高昂,可是輪到真說了,卻又是幾番難言。 站在一旁的楊靈籟嘆了口氣,主動站出來,“事關(guān)陳世子母親,自行揭露傷疤非人道,若不三娘來說,世子聽,若對,就點頭,若不對,便改,若少了,自行補充,如何?” 本在一旁沉默的別靜嫻也不免對于她的話錯愕不已,這三娘子到底如何有這般底氣敢去說她知曉這等舊事,此事除咸陽侯府與茍家,已全部封口。 若只是靠猜,她也想知曉,對方到底猜的是何模樣,她這個在外兇名赫赫的咸陽侯夫人,到底在一個外人面前會是何等之輩。 那般多人都沒懷疑過,竟是叫一個小女娘扯到了關(guān)鍵之處嗎? 她看了眼陳繁,像是認命了般,點了點頭。 第44章 心病 楊靈籟語速不快, 字眼扣的極準,鏗金霏玉,立求讓所有人聽地清清楚楚。 “曹夫人, 你說別夫人患有瘋病, 此言有誤,別夫人患的應(yīng)該是心病,此病平日不會出現(xiàn)端倪, 只一旦有人戳中心病病灶, 人就會自我防御,心性極易暴怒。” 在現(xiàn)代來講, 俗稱第二人格。 曹氏想反駁,別氏她就是瘋了, 可周圍人都在細細聽著,沒人說話,長公主就站在她跟前, 怕就是故意不讓她生亂,只好捏著帕子, 咬牙忍。 “夫人心病, 或許就起自當年的茍夫人, 此事,三娘并不知悉,但眾人口里所傳該為假,真正的真相怕夫人自己才是受害者?!?/br> 吸氣聲傳來, 世家夫人們面面相覷, 說了這般多年的話, 竟然是假的,這楊三娘怕是自己杜撰吧。 可緊接著她們又見陳繁竟然點了點頭, 頓時唏噓一片。 陳繁看著楊靈籟,目色復(fù)雜,看了眼別氏,回頭說起,聲音艱澀。 “母親確是在當年那場事后患得此病,也確是楊三娘子所說病癥,心病,無所醫(yī),幾乎所有醫(yī)師束手無策?!?/br> “當年,茍氏以邀請做客為名,將作為外甥女的母親請到家中,實則…是想將我母親誆騙作我二叔的新婦,母親察覺不對,卻已無力回天,陰差陽錯,不知何處出了問題,竟是與父親有了糾葛?!?/br> 夫人們嘩然,咸陽侯的二弟,不是個傻子嗎,雖是嫡子,卻自幼癡傻,咸陽候成婚后也未曾與這傻二弟分家,前老侯爺也為這癡傻嫡子留了不少銀財傍身。 茍氏圖謀傻小叔子的銀錢,搭上自己的親外甥女,結(jié)果送出了自己的相公?! “外祖母得知消息,氣急攻心而死,母親備受打擊,患了此病,父親他知曉真相后,與茍氏決裂,書信與茍家商議,明面上就說茍氏已死,其實是偷偷送回了茍家,只是沒多久她就暴病而忙?!?/br> 眾夫人再嘆:茍氏,是自己把自己氣死的吧! “此后,父親他愧對母親,便去別家親自求娶母親為繼室,月余后,診出有孕?!?/br> 說完,陳繁別過了臉,無法再繼續(xù)說下去。 楊靈籟只好再次接過,“別夫人病癥應(yīng)是極其嚴重,醫(yī)士或許是說別夫人需靜心修養(yǎng),亦或者是別夫人自己不接受自己有病的事實,外加本性柔弱,若是旁人知曉侯夫人乃是一患病之人,襲來的流言蜚語怕是會擊垮本就脾性孱弱的別夫人,咸陽候爺便想借此讓世人猜疑先隱瞞此病,又可借機讓別夫人日后即便不多言語也可以撐起門面。侯爺是想夫人還能走出侯府,而非做一個旁人懼怕嘲諷、自己也無法接受的患病之人?!?/br> 原本一動不動,仿佛置身事外的別氏,僅僅只是眨了一下眼,整張臉已然濕透。 “侯爺…他待我極好,只是我沒用?!?/br> “母親何至于這般說,父親與兒子這般多年來,雖處處為母親考量,可卻也造就今日局面,其實很早之前就已錯了?!?/br> 陳繁面目通紅,說話也不見從前平穩(wěn)。 “在外來看,母親因此成了一個毒婦、妒婦,十惡不赦,人人避之不及,每年僅有的一次光明正大的出府,也要千般叮嚀,萬般為難讓母親去背那些詞句,唯恐讓旁人看出一絲一毫,可母親本就是不愛張揚之人,也不愛出府,每次都是折磨罷了?!?/br> “若按母親自暴自棄的話來說,我與父親或許本就不該與母親相遇,萬般皆痛,皆是苦!” 第45章 不認人 陳繁的話像是一根尖刺戳穿了別氏的防御, 那股強撐著的氣勢終于褪地一干二凈,眉眼里哪還見得絲毫強勢,勉強用袖子遮住臉, 抽抽噎噎的哭出聲來。 甚至哭著哭著, 還吸了吸鼻涕,聲音里的委屈都要化成水滴出來。 “繁兒,我想回去, 不想……再待在這了?!?/br> 陳繁沉聲應(yīng)了好, 他站起身,去瞧曹氏, 卻也不露聲色地將別氏放在身后護地嚴嚴實實。 “長平侯夫人,這本是咸陽侯府的家事, 卻不得不在長公主的宴席上揭穿,雖是形勢所逼,可也實實在在給長公主的生辰宴添了麻煩, 此事需得兩府再議,想必曹夫人與我該是一般想法?!?/br> 氣焰上頭的曹氏已經(jīng)在張氏的勸誡下靜下心來, 只是目光陰沉, 語氣帶著刻薄。 “原來, 陳世子也會說人話,本夫人敬畏長公主,自然是要、回、府、再、議?!?/br> “曹夫人,不用如此勉強, 我知你是當此是狡辯, 也不怕你去查, 當年茍氏被送回茍家,這些年來我父親與茍家達成的共識, 只要稍加查探便會水落石出。” “不管你是否還想鬧到陛下那,我母親之事已然公之于眾,咸陽侯府不怕質(zhì)疑,無論長平侯府想如何商議,我與父親都恭謹相陪,待那時,該賠罪之處,無人會躲,但想必曹夫人也知曉自己并非全無過錯,希望到時,也要叫長平侯一同備好與我母親的賠禮!” 最后一個音節(jié)落下,不管曹氏心情如何,陳繁已然與長公主告罪,扶著別氏先行離開。 被揍了一頓,本是完勝之局,卻被掀了頂,如今,還要叫她這番模樣去謝罪,陳繁這對賤人母子怎不一同去死。 面色扭曲下,不小心扯到傷口,曹氏又開始齜牙咧嘴,模樣十分滑稽,貴夫人的氣質(zhì)丟地一干二凈。 楊靈籟倒是額外得了陳繁一個眼神,其中多是感激,剩余的便是有些微妙的東西,像是乞求。 求什么,求她不要跟楊晚娘說,他這個所謂抑郁不得志的才子其實是個脾性張揚的莽夫? 別靜嫻本是被護著走地飛快,卻在出門前的最后幾瞬,回頭瞧了她一眼,再又是欲蓋彌彰地移開。 這一對母子好生有意思,一個裝強勢毒婦,其實是個社恐達人,一個裝社恐,卻是個軍營悍匪,屬性搭錯了吧。 一場宮宴,走了倆死對頭,氣場意外變得和諧起來,如果沒有王氏,像看死尸一樣瞧她的眼神就好了。 鬧地這般大,王氏不可能沒收到風聲,之所以沒過去,怕是被長公主的人給按住了,已經(jīng)牽扯不少世家,再添一個國公府,長公主今日這生辰宴也莫需要辦,直接請了戲班子一塊唱得了。 楊靈籟只得叫盈月?lián)踉谧腊概裕瑢⑼跏系哪抗鈸醯貒绹缹崒?,今日晨起晚了,為了趕趟,飯都沒得吃,這午食怎么也得好好用一用吧,吃飽了才有力氣等著挨罰啊。 “呂公子、三娘子,長公主喚您們上前桌用膳。” 剛剛給自己塞了口大塊鹿脯的楊靈籟,面不改色地當著晶圓的面咽下去,甚至還意猶未盡地嚼了幾口,像是奔赴刑場一樣,帶著決絕蹬地站起身,一點沒叫身旁的盈月攙扶。 晶圓被小驚了一下,一是覺得這楊三娘為何動作如此不雅,二是對方這神色瞧著也太嚇人了些,長公主是恩賜,不是殺頭。 她忙不慌地瞟到了一側(cè)的呂獻之,心中又閃過幾分怔然,九公子為何黑臉了,莫不是不愿與長公主共飲,亦或是與楊三娘生了齟齬。 可剛才,楊三娘處理兩府爭端,也算做的天衣無縫,九公子該是欣喜才是,況且何時清風朗月之人也學會了這等厭人之色。 可任是她如何想,其實都想不明白的。 呂獻之連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的轉(zhuǎn)變,長公主是皇族之人,比國公府身份貴重,上前與長公主共飲,意味著是要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可是他還未曾學的明白,這豈非是又要鬧出笑話來。 他今日心亂,一點都不想再被人看熱鬧。 楊靈籟端著笑,被領(lǐng)到原本別氏所坐之位,正巧與王氏斜對桌,離得近了,她也就越能感覺到一股涼颼颼的殺氣。 她勉強朝人假笑一下,即刻垂下頭,如今,只能盼著長公主能給點力,叫她回去能有個好日子過。 王氏對著長公主舉杯還算和顏悅色,待落到楊靈籟那,嘴角就連一絲弧度都看不到了。 若現(xiàn)在是在國公府,她怕是已經(jīng)拿了戒尺,就算不抽,也該是得擺出來亮亮色。 這楊氏已然是膽子要飛上天了,長平侯夫人是什么人,咸陽侯府夫人又是什么人,她是想自己活的不夠長,嫁作二房新婦,過的太能放肆了些。 當然,呂獻之這個親兒子,她也沒放過,左右都是將她的話當耳旁風,一同罰了,誰也不冤枉誰。 長公主看著王氏面前一套背后一套,那副恨不得要掏刀子的模樣跟她還做閨秀時,簡直一模一樣,她放了手里的杯盞,面上笑意綿綿,帶著親近之意。 “名姝,今日我細細瞧著,你這新娶的兒媳,與你從前可是相像?!?/br> 都是會變臉的主,不同的是王氏嫁入?yún)问显S多年了,還是那副稍帶天真的模樣,便是連眼角的細紋都比她們同般歲數(shù)的少上許多,這個楊三娘卻是個實打?qū)嵉亻L了蜂窩心眼。 王氏差點咳出聲來,長公主隨意說些什么夸獎不好,偏偏把她挑出來,楊靈籟像她,多么毒??! “許是,瞧著模樣相似些,脾性自是完全不同的,臣婦這兒媳愛掐尖冒頭,臣婦整日心慌,唯恐她是惹上不該惹的人,反倒牽扯地國公府說不清,可是罪過?!?/br> 楊靈籟也是對這不倫不類的夸獎有些僵直,朝長公主露了個苦笑。 “怎么,本宮從不打幌子,你們這對婆媳定是合得來?!?/br> “名姝,你就是太不敢冒頭了,凡是什么好事輪到身上總要謙讓,有獻之這等陛下都喜歡的好兒郎,合該比旁人都要泰然些,如今又多了個三娘這等好姑娘做兒媳,日后你們一家定是蒸蒸日上,要去的高處瞧不見頭。” 王氏惶恐,連忙起身謝道,“殿下抬舉,不過就是看考出了些名頭,還未正式上職,未曾給陛下盡心,當不上一個好字,至于楊三娘,臣婦只盼她未惹得殿下慍怒便好?!?/br> 長公主見她如此受不住,也就不再提了,只是瞧著楊靈籟多言了幾句。 “今日,也虧得你在這,小小年紀,心智卻熟,應(yīng)對兩府夫人都能面不改色,叫你嫁與獻之,可算是上上選,魏婕妤的眼光好生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