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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他造孽娶了我在線閱讀 - 第72節(jié)

第72節(jié)

    “信中所寫沒有丁點(diǎn)問題?”

    “這……”弦月結(jié)巴些許,還是說了實(shí)話,“其實(shí)那封信奴婢并未看過,一是當(dāng)時夫人將信于我時已快過了落鎖,二是此信乃是姨娘特意瞞了奴婢,與碧畫在書房琢磨許久所寫,奴婢不敢看,怕失了主子信任,也不敢窺探您的事?!?/br>
    那看來,此事便還真是與徐氏沒有半點(diǎn)關(guān)系了。

    此后,她又喊來了碧畫,同樣的問題,二人大致說的也都對上了。

    潘姨娘之所以寫這封信確實(shí)受到了碧畫的鼓舞,大致意思是想緩和母女關(guān)系,便真心實(shí)意寫了,想見一見她,并且也是想親口告訴她,即將會有作伴的親人。

    楊靈籟捋了捋,此事一是徐氏早年做的孽,二是她送的那副藥,二者撞在一塊,才致使潘姨娘遭了這一番罪。

    她呆站著凝望了幾眼門前載種的柳樹,柳也是留,可潘氏這一生什么都沒留住。

    楊父的恩愛摻假,并不可以期許;原主的離去,是上天的注定;這個孩子的離開,是什么,大概是她自己懦弱許多年的代價。

    不知多久過去,眼睛看得有些酸澀,她眨了眨眼,遙遙喊了兩聲不甚清晰的名字,“盈月?!?/br>
    “奴婢在呢?!?/br>
    盈月與她一同站在柳樹下,目睹著這一幕,心里也是萬般悲憤,她是看了些出來,姑娘還是心疼姨娘的,只是不愛說,嘴又毒,而姨娘這般好的人,半輩子就吃了這么多得苦,也是真的叫人不平,為何有人可以肆無忌憚的傷害,而被傷害的人只能不斷增添新的傷疤。

    “許是快到了父親上朝歸家的時辰,你就去外面等,直接將人引到這來,便說,徐氏害的姨娘丟了孩子?!?/br>
    “是?!?/br>
    楊靈籟走回屋內(nèi),坐在榻邊主動接過了碧畫手里的藥碗,一口一口喂著失了精氣神的潘氏,半點(diǎn)不見厭煩。

    而潘氏中途幾次看她,咳著嗓子猶猶豫豫地跟她說,“三娘,我沒事?!?/br>
    “有事無事,也要等到真正能做主的人來了,才能定?!睏铎`籟一點(diǎn)也不接受這種故作安好,簡直是蠢笨到家了。

    “你,你去請了老爺?”潘氏如同垂死病中驚坐起,瞪著軟軟的眼皮盯著她?!澳?,咳咳咳,你糊涂啊?!?/br>
    話未說盡,門外一致的請安跪地省已經(jīng)來了,楊父來不及換下官服,只是簡單地走進(jìn)來,聞到屋子中的味道,眉頭皺起,是極其嫌棄的模樣,無論如何是都不愿意再走進(jìn)來了。

    楊靈籟用溫帕子給人敷了敷因焦急變得漲紅的臉頰,也不杠,只是給人安排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之后,便走出了屋子。

    而楊爭鴻見著她后,臉色好了不少。

    “怎的今日從國公府回來,也不告知家中一聲。”

    “父親怎的不問問,姨娘她如何了?”楊靈籟不回反問?!爸劣谖覟楹位貋?,想必問問嫡母,問問您自己,也能想出一二三來?!?/br>
    多年來也算混出名堂的楊爭鴻許久未曾被頂撞過,一時之間心緒難言,他冷了臉色。

    “你想說什么,若是今日歸家做不到好言好語,孝敬父母,便不需留了,國公夫人想必更愿意代我管教你?!?/br>
    “三娘只是心疼姨娘,盈月想是與父親都說了,母親她失了孩子。”

    “是,我知曉,那又如何,懷孕是福氣,留不住是你姨娘福薄,老蚌生珠,何必招人笑話,你又何須再添一個弟弟meimei。若是有這份心,好好用在國公府上,總比在這娘家算計來的強(qiáng)?!睏顮庿櫢静辉谝庾约旱脑挄粌?nèi)室的潘氏聽到,幾乎堂而皇之。

    “若女兒確信,此事乃是嫡母所為呢,父親能否做到與在朝中一般,公正廉潔?”

    楊爭鴻在戶部任職,廉潔一詞贊賞地陰陽怪氣,守著錢的人,哪里有不貪的。

    “你,當(dāng)真要鬧到如此?”

    “是,三娘只是想為生養(yǎng)自己的姨娘討一份公道?!睏铎`籟回視,絲毫不怵,甚至侃侃而來,“想必父親也已知曉,獻(xiàn)之進(jìn)了六科給事吧,假以時日,國公府的爵位之屬,必定歸于獻(xiàn)之一人,而三娘,如今國公府的管事之人,女兒女婿只是為姨娘討一份公道,不過分吧?!?/br>
    楊爭鴻盯著這個長成的女兒,身上竟是半點(diǎn)未曾學(xué)得潘氏的柔順,牙尖嘴利至討厭至極,只是有一點(diǎn),她拿捏的好,那就是商人逐利,而官員逐權(quán)。

    誰更有用,誰就值得更多的看似公平的公平。

    良久,他發(fā)話道。

    “此事,自會有人給你一個交代?!?/br>
    說完,便一揮袖子,揚(yáng)長而去,半點(diǎn)不曾想過去看看屋內(nèi)那個陪了自己幾乎十年多之久的人。

    室內(nèi)的潘氏還在掙扎著被碧畫和盈月按在榻上不動,不知是心思虛弱,還是別的,竟是半點(diǎn)未曾聽到什么,只是問她。

    “三娘,你、你與你父親說了什么?”

    “說了該說的?!睏铎`籟掃了她一眼,給人擦了頭上的虛汗,慢騰騰地回答?!靶焓嫌明晗愫δ愣嗄瓴辉?,如今又遭滑胎之苦,自然是要償還些的。”

    潘氏心中難堪又害怕,怕自己牽連了這個女兒,又怕之后再安生之日,更多的則是對于這個離去新生的愧疚。

    她艱難地抬著脖子,心中只想少些事情,她真的累了。

    “府中之事雜亂,過猶不及,夫人并不愛容人,你如此說,豈不是致你與我于極致危險之境?!?/br>
    “三娘,你為何偏偏就要去行這不能行之事,安安穩(wěn)穩(wěn)地,便是最好,不是嗎?”

    “這個孩子,于我無緣罷了。”

    楊靈籟并不點(diǎn)頭,“真的無緣嗎,只是作孽本不該來罷了。信中,我知你是真心期許這孩子來,既是用心用情,如今又為何不愿意去討一份公道,你害怕,你懦弱,此事便由我來做?!?/br>
    “徐氏本就不是什么難以打倒之人,你強(qiáng)了,她才有可能會倒?!?/br>
    這話像是激到了潘氏的逆鱗,幾乎是嘶吼出來,可因聲音沙啞,并不攝人,甚至讓人聽了心碎,

    “可她永遠(yuǎn)不會!”

    “多少年了,我挨到現(xiàn)在,也算渡過了最難得時候,為何偏偏要在現(xiàn)在去打破它,她是府中嫡母,是侯府之人,是你父親娶了二十年的妻子,你憑什么認(rèn)為她一定會倒?!?/br>
    “更何況,你到底是為我討公道,還是為你的一己私利,麝香之事出自許久之前,如今翻出來去說,難道不是想用此來對付她,自你出嫁前夕以來,我便知曉你睚眥必報,心中容不得半點(diǎn)沙子,你父親與徐氏害的你險些被休,你敢說,你不是為了此事而報復(fù)他們!”

    “二者并不沖突?!睏铎`籟的語氣依舊無波無瀾,極致冷靜。

    這種平淡的態(tài)度再次激怒了潘氏。

    “可孩子是我的孩子,我只想她安安靜靜地走,來世投胎個好人家,為何要用一個赤裸裸的干凈孩子,來滿足你的骯臟私心!”

    楊靈籟瞅著對方不停溢出淚的眼,里面冒出根根的紅血絲,原本和順的面容稍顯扭曲,卻才像是真正的一個人。她呼出一口氣,瞧了一眼在旁邊被嚇傻的幾個婢女,揮揮手叫她們先出去。

    而說完一串話的潘氏,如同脫水的魚兒,再也沒了力氣,等到無神地躺了許久,才回頭發(fā)現(xiàn)自己說了什么,心里忐忑,可又做不到收回來,強(qiáng)裝著冷臉想要翻身面朝里側(cè),可又礙于身乏體累,一動便是極致的虛弱和疼。

    直至肩上落下一只手,將她近乎沒有疼痛的轉(zhuǎn)了方向,潘氏惱怒地不想讓她碰,勉力地想要離她遠(yuǎn)一點(diǎn),再遠(yuǎn)一點(diǎn),就能當(dāng)這一切從沒發(fā)生。

    二人就這樣,你不理我,我不理你,誰也不主動與誰說話。

    潘氏認(rèn)定了楊靈籟是想利用,她不敢去想未來不確定的生活,這些年的謹(jǐn)小慎微讓她膽戰(zhàn)心驚到走進(jìn)了死胡同,偏執(zhí)地覺得只要安穩(wěn)就能活下去,偏執(zhí)地認(rèn)為不能去利用一個孩子,心里更苦這不是她的女兒,如此冷血無情,判若兩人。

    她的孩子丟了,如今又丟了一個,為何便不能叫這第二個好好的走。

    她真的好累好累,為什么沒人理解,徐氏是一拳打不倒的人,是一座壓在她脊背上的大山,挪也挪不走,扛也扛不動,以卵擊石、有何用處。

    而楊靈籟本就不介意這些,她來之前確實(shí)報了這樣的想法,如今去做也未必沒有包含對于徐氏和楊父的恨,總之而言,事情已成定局,無論如何,按照她定的方向,潘氏心里難受,可至少之后的日子是可以平安的,不遭什么罪。

    她可能就是這樣一個算計的人,一石二鳥,為何不做。

    第81章 尋她

    正值晌午, 主子們要用膳,伺候在院里的丫鬟們也得了短暫的休憩時候,幾個親近的便愛找個無人的角落, 圍坐在一塊吃吃笑笑, 大家各自說些好玩的。

    丫鬟a:“誒,今日我屋外灑掃,你們猜我瞧見了什么, 三小姐親自端了例湯進(jìn)去, 不過半刻,就聽見了瓷碗落地的聲音, 異常刺耳,你們說, 不會是三小姐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回來叫姨娘來收尾,才惹得母女不和吧?!?/br>
    丫鬟b一聽此, 拍了拍手,恍然大悟, “是這樣, 昨日晚間用膳, 我得了吩咐去送缺失的碗筷,正巧見三姑娘親自給姨娘夾菜,可是姨娘那臉色簡直未有比此更難看的,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也不想吃一口三姑娘喂的東西。”

    年歲更長些的丫鬟c搖了搖頭, “你們不懂, 我可是曾親耳聽到姨娘有氣無力地叫三姑娘盡早離府,就只差明目張膽的趕了, 咱們姨娘脾氣、秉性哪里對任何人發(fā)過如此火氣,怕是流產(chǎn)一事,與三姑娘拖不得甘系?!?/br>
    一群人目瞪口地呆,“怎么會,三姑娘行事再怎么狂悖,也不可能對自己親姨娘的孩子下手吧!”

    “怎么不會,三姑娘此人,怪異的很,誰知她在想什么,總歸是與咱們這些良善的普通人不一般的?!毖诀遚信誓旦旦地說道。

    “大膽,你們這群人簡直是放肆!”盈月氣勢洶洶地沖過來,見了這一群犯上的奴婢,叉著腰又罵又推,“吃了熊心豹子膽置喙主子,本分是都吞到狗肚子里了?!?/br>
    “盈月jiejie,我們,我們……”

    話音未落,就有蔥白色的八幅湘裙一角從扇門露出了真面目,再往上掃,直至腰封位置,繡有幾支折了的紅梅花,脖間掛著一串素淡的瓔珞,一身打扮與往常艷麗得意的模樣判若兩人。

    被逮了現(xiàn)成的一人剛想與這位三姑娘身邊的得力丫鬟訕笑賠罪,便又遇上了正主,飯碗端在手里,幾乎是想要甩出去,又記掛著主子面前失儀,抖著冷汗跪地十分結(jié)實(shí)。

    “三姑娘恕罪,三姑娘恕罪,奴婢嘴賤,是奴婢不識禮數(shù),您要打要罰,奴婢都認(rèn)?!?/br>
    “我們也都是受了旁人挑撥,不是真心要說著些……”

    本是與盈月一同,想要查查這蘿怡園內(nèi)是否還有吃jian?;叺臈铎`籟,正巧就偏偏撞上了這一出好戲,她也沒聽著些人在瞎說什么求饒的話,毫不猶疑地吩咐。

    “盈月,都送走。”

    氣的頭都要冒煙的盈月挽起袖子,當(dāng)場拽著人清算一遍,便叫了親近的人一一拉去發(fā)賣,偏偏一個不小心,叫那丫鬟c給溜了。

    “還傻站著做什么,攔住她,若是打擾了姨娘養(yǎng)病,你們這些人便跟著一起吃掛落?!?/br>
    丫鬟c也是聰明,她知曉自己跑不出這院門,反倒是反其道而行之,趁人不備闖進(jìn)了內(nèi)室之中,牢牢跪在潘姨娘面前哭訴。

    “姨娘,您可否能救救奴婢,三小姐要將奴婢發(fā)賣了,可奴婢盡心盡力地伺候您,從不出錯,都是為人女兒的,奴婢上面也有八旬老母在等著月前買藥保命,下有要娶媳的弟弟聘禮幾年都不曾攢全,過的實(shí)在難,三小姐也不知是在查什么,不分什么是非對錯,也不叫奴婢解釋,就說要將奴婢賣了,奴婢心里委屈,可也更舍不得姨娘您啊?!?/br>
    “您是天生菩薩心腸的人,體恤下人,從不苛待,奴婢不求什么公道,但求能留在您左右伺候,便心滿意足了?!?/br>
    從外趕來的盈月見這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顛倒黑白,哭得又丑又難聽,若是手里有跟棍子,她都想當(dāng)場給人叉出去。

    “姨娘,此人信口雌黃,絕不能信,姑娘做事,從不隨意冤枉,若非是她出言不遜,私下辱罵姑娘是個怪異之人,又污蔑滑胎一事乃姑娘所致,簡直是不可理喻,姑娘僅僅是將她發(fā)賣已是格外恩賜,這也是為您好?!?/br>
    被人維護(hù)的楊靈籟卻并未有多少義憤填庸,管理國公府,她早已見慣了此等行徑,上不得臺面的招數(shù),毫無用處,只是心平氣和地朝人吩咐。

    “不用多說,改發(fā)賣出京,永不得回上京。若有家中老幼親人在府中做事,一并挪出到城外莊子處,永不召回?!?/br>
    “不行!”

    正當(dāng)所有人都覺得這奴婢自作聰明、砸了自己的腳時,潘氏怒道,因情緒激動,甚至連著咳了幾聲。

    等到順好氣,她瞧著眼前眾人,又掃了這個女兒一眼,幾乎瞬時移開。

    “三娘”,這一聲喊得有些沉,“你走吧?!?/br>
    在場嘩然一片,小丫頭們面面相覷,不知這又是牽扯到了哪一遭,不趕一個卑賤的丫鬟,反而是趕自己的親生女兒,這是什么陰間做法。

    盈月急了,“姨娘,我知你還埋怨小姐那日說的話,可是母女連心,不至于如此,解開心結(jié)不過是時日問題罷了。”

    說罷,她又瞅了楊靈籟一眼,想叫人也說幾句挽回一下。

    “盈月,你不用多管,便就這般,我累了?!迸耸详H了闔眼,“都出去罷?!?/br>
    就這樣被趕出門外,又被人催著離開蘿怡園的主仆二人,站在寬闊的院外,瞧著緊閉的院門,當(dāng)真如落湯雞一般尷尬。

    “姨娘,她今日是怎么了,為何一味站在那不懂事理的丫鬟那,分明做錯事的并非是咱們?!?/br>
    盈月為姑娘,也為自己打抱不平,她自詡自己比從前聰明百倍有余,可這姨娘的心思著實(shí)難猜。從前姨娘那般在意姑娘,也是姨娘寫了信來請姑娘,如今又給趕出來,半點(diǎn)不留情面,真是離譜至極。

    “若是叫那狼心狗肺之人留在姨娘身邊,定會是個禍害,姑娘,咱們還是回去,將那奴婢打發(fā)出去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