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桐兒輕舒一口氣：“有緣，一定能相見的?！?/br>
    花九握緊霍桐兒的手：“嗯！”她握得極緊，方知霍桐兒的掌心已經(jīng)有了汗珠，甚至覺得霍桐兒這會(huì)兒身子燒得很。花九的眸光變得關(guān)切起來：“妙娘，你不舒服么？”

    “大抵是……”霍桐兒斜眼瞄了酒壇，“酒勁上來了?！?/br>
    花九連忙拿筷子夾了一塊魚肚皮下來，喂向霍桐兒：“空腹喝酒，確實(shí)容易上頭，來，先吃塊魚rou?！?/br>
    霍桐兒張口咬食，唇色紅潤，帶著三分醉色，無疑是致命的無心撩撥。

    花九瞬間看呆了眼，捏著筷子不知是該放呢，還是該繼續(xù)拿著。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花九隱隱嗅到了一絲“危險(xiǎn)”的氣息。

    她與妙娘成婚數(shù)月，似乎還有一件重要的大事沒有辦。

    霍桐兒與她想到了一處，羞澀垂首，將魚rou咽下后，略顯緊張地呼吸著。

    妙娘好美。

    花九心跳加快，意識(shí)到自己有了旁的想法后，連忙背過身去，將筷子放下，沙啞地道：“菜、菜再不吃，就要涼了。”

    “小傻子。”霍桐兒在后面輕輕地低嗔，聲音不大不小，足以讓花九聽得分明。

    花九忍笑嘟囔：“我、我不傻?！焙鋈?，臉上被霍桐兒親了一口，她霎時(shí)繃緊了身子，又驚又喜地看著霍桐兒，張口結(jié)舌：“我、我只是不想委屈了你……”

    在這兒。

    最后這三個(gè)字，花九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被霍桐兒捧住臉，抵在了船壁之上，封緘在了一個(gè)火熱的纏吻之中。

    許是今晚燈籠里的蠟燭不禁燒，竟是忽然滅了。

    船艙驀然暗了下來，唯有月光從窗口透入。酒香味盈滿彼此的鼻息，一吻終了，兩人微微分開，眼底只剩下了熾熱與心上人羞紅的臉。

    小舟蕩入荷花深處，月光也被荷葉層層疊疊地遮了個(gè)嚴(yán)密。湖水親吻過小舟，發(fā)出稀碎的水浪聲，花九覺得自己醉透了，霍桐兒也覺得自己大膽極了。只是，她們已經(jīng)蹉跎了那么多時(shí)光，如此良辰，為何還要繼續(xù)辜負(fù)？

    “慕言……”霍桐兒貼緊她，聲音燙得可以融化花九的一顆心。她輕咬她的耳垂，低聲下令：“就今晚，好不好？”

    花九的理智在霍桐兒的這句話中，徹底支離破碎。

    “砰”的一聲，小舟微搖。

    “花間一壺酒，自當(dāng)細(xì)細(xì)品?！被ň怕袷祝盟圃谀ぐ菟纳衩?。

    霍桐兒不知這小呆子在何處悄悄學(xué)的這招，只知這探花娘確實(shí)是文采斐然，那些情話自她舌尖而來，每一句都動(dòng)心之極。

    于花九而言，大燕最美的地方，莫過于此，足以讓她一世沉醉，一世為之瘋狂。于霍桐兒而言，那些話本的詩文怎及慕言的出口成章，這一輩子她都想沉浸在慕言的溫柔之中，與她一起化成這波光粼粼的湖水，難分難舍。

    何為人間極樂？自在此時(shí)此刻。

    情念如蜜糖，蝕骨噬心，越是喜歡，便越是沉湎。

    今晚的酒是甜的，慕言的氣息也是甜的，醉透了霍桐兒，也醉透了她的半生?；敉﹥狠p輕碾過花九曾經(jīng)握筆的手指，將她抱得緊緊的，然后情不自禁地咬她的耳垂，親她的唇。

    就在這月光照不到的深處，纏綿難舍，直至月亮悄悄落下，山邊遍布朝霞，如花似錦，晨曦帶著微涼的風(fēng)吹入小舟，將一切落幕。

    這是一個(gè)新的開始。

    大燕山水秀美，往后歲月，她們走過越州的蔥綠山水，看過梁州七夕的漫天燈火，在宋州一起看雪，在開春時(shí)，一起去了明凈寺許愿。

    據(jù)說，曾經(jīng)有位體弱多病的小郡主在這里許了愿，便自此健健康康，無災(zāi)無病。所以人人都說，這里的菩薩極為靈驗(yàn)。

    不管靈與不靈，心愿總歸是越虔誠越容易成真。

    玳瑁與五只狗子乖乖地留在馬車上，花九牽著霍桐兒一起入了大殿，在菩薩面前跪下許愿。

    一愿早日與阿娘重逢。

    二愿歲歲年年長相守

    三愿……

    花九與霍桐兒不約而同地啞然失笑，默默在心間許下那個(gè)愿望——

    “下一世，還能遇見你。”一起看遍人間美景，吃遍人間佳肴。

    三拜之后，兩人起身，捐了香油錢后，便往寺外走去。

    “我們回舞陽城一趟吧?！被敉﹥禾嶙h。

    花九點(diǎn)頭：“好。”

    “我是去跟她們道別的?！?/br>
    “道別？”

    花九沒想到霍桐兒竟是這樣的心思：“為何？”

    “她們有她們的人生，我也當(dāng)有我的人生?！被敉﹥籂烤o花九的手，“我們也算把大燕走了一遍，既然沒有發(fā)現(xiàn)阿娘的行蹤，不如我們?nèi)ゴ罅昴沁吙纯??！?/br>
    花九莞爾：“大娘也一直念叨我們，說許久不見，甚是想念，我們過去看看她也好。”

    “不是看看，而是我想在大陵定居?！被敉﹥赫J(rèn)真地看著花九，“逍遙江湖固然快意，可也當(dāng)有個(gè)家?！彼禄ň挪欢謴?qiáng)調(diào)了一遍，“我們兩個(gè)人的家。”都說大陵那邊女子恣意，只要有才，都可以出人頭地。

    她半生會(huì)的那些商賈之術(shù)，大抵也能派上用場吧。

    花九心領(lǐng)神會(huì)：“好?！彼灿幸粋€(gè)小心思，天下太大，就憑她與妙娘兩個(gè)人，就算走遍所有地方，也容易與阿娘擦肩錯(cuò)過。大燕這邊是肯定不能再入仕找人幫手了，以她對(duì)阿娘的了解，大燕這地方多半不如大陵那邊的女子瀟灑，她若是阿娘，應(yīng)當(dāng)會(huì)在大陵那邊多逗留一陣子。如若她可以再入仕途，或許尋找阿娘也能更容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