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二
“啪!”一個重重的巴掌拍在丹澤爾臉頰上。 “你是干什么吃的?!這種事怎么可能在皇宮里生?”布雷特大怒,一腳將侍衛(wèi)長踹倒。 覺得皇帝的怒氣與自己有關(guān),穆塔急忙問:“生什么事了?” “你們都退下,今日的議會到此結(jié)束?!苯酉聛淼脑掝}不適合再大臣與貴族討論,布雷特一揮手,示意眾人離開。 當議會廳的大門再度關(guān)上,皇帝一把揪住丹澤爾的衣領(lǐng)喝問:“為什么娜雅皇子妃會小產(chǎn)!” “什么,小產(chǎn)?”穆塔一下血色全無,激動的也上前揪住年紀幾乎比自己大一倍的侍衛(wèi)長:“究竟怎么回事?” 他的繼承權(quán)可是建立在子嗣的基礎(chǔ)上,若非佩雷爾沒有一直沒有誕下繼承人,只憑皇帝的寵愛無法逾越祖宗規(guī)制。 “我要知道具體的原因?!钡闪艘谎垡琅f低頭的佩雷爾,布雷特盡量不去遷怒于他,因為皇帝知道長子還沒有膽做這樣的事。 “醫(yī)師的診斷出來了說是吃了能墮胎的藥物”丹澤爾牙齒打顫,這并不是他與手下的防護工作不到位,而是根本防不住啊。 “誰?這皇宮之中,誰敢這樣做?”皇帝怒極,明眼人都知道他有意傳位給穆塔,誰敢下這樣的黑手。 “娜雅小產(chǎn)前吃過什么?”穆塔目眥欲裂,如果下藥者站在他面前肯定已經(jīng)被撕得粉碎。 “一杯茶?!?/br> 穆塔還在質(zhì)問茶水是從哪兒來的,布雷特卻松開手,跌坐回寬大的皇帝寶座。 為了保證胎兒能安全降生,他不僅派重兵看守,還特地從圣凡塞緹斯請了圣光祭司來祈福,飲食則是由從皇子時期就跟隨自己的侍女負責,能透過如此嚴密防線給兒媳喝下?lián)搅藟櫶ニ幍牟杷?,整個皇宮不,整個諾丁只有一人。 “叩!叩!”敲門聲在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的議會廳格外響。 “阿爾貝雷特陛下要召見佩雷爾殿下?!币粋€從未聽過的女聲透過嚴實的木門,傳入父子三人耳中。 佩雷爾腳步虛浮的跟在傳令女官身后,父親鐵青的臉色與弟弟蒼白的面容交織在一起,讓他有些眩暈,直到赫爾曼提醒才現(xiàn)自己已站在皇宮至高點的彩虹宮大門前。 “阿爾貝雷希特陛下就在里面,前面是神域,只有被召見者才能進入,恕我不能再為您帶路?!迸偾飞砦⒐?。 混混沌沌的點頭,佩雷爾獨自一人推開被標注為神的領(lǐng)域的殿門。所有退位的皇帝都被視為神仆,即使只有幾月的壽命也必須到這座宮殿修養(yǎng)。 “赫爾曼,是不是你”薩拉奇話還沒說完,就遭到了書記官的瞪視。 “不是我?!?/br> “既然不是你,那還會有誰幫助殿下”薩拉奇雖然性格莽撞,但這不代表他連國內(nèi)的局勢也搞不清楚。 因為不受寵愛的緣故,大臣和貴族也都疏遠本該是帝國未來統(tǒng)治者的佩雷爾,加上一直沒有生下子嗣,就連原本站在皇太子一方的迪緹斯公國立場也沒有了以往的堅定。除了迪緹斯出身的赫爾曼,還會有誰冒著得罪皇帝和未來新帝的風險,把退位多年的阿爾貝雷希特大帝請出來? “聽說阿爾貝雷希特陛下今天破例召見了門德爾公爵,或許是他出的主意吧。” “什么,門德爾大公竟然是他”薩拉奇顯然沒想到幫忙的人會是塔蘭大公。 那個裙帶公爵?盧西恩是僅次于穆塔殿下的皇位爭奪者,他居然肯幫助佩雷爾殿下這、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與其胡思亂想,還是老老實實等結(jié)果吧。”赫爾曼把目光從緩緩合閉的殿門移到?jīng)]有一絲云彩的天空。 這帝國的天,要變了呢 佩雷爾低著頭,不敢亂瞄,腳下光可鑒人的地板映出他局促而緊張的表情。 彩虹宮的材質(zhì)是堅硬的魔晶石,從墻壁到廊柱,乃至整個宮殿都是半透明的。與其說是宮殿,不如說是一座精巧的塔樓式建筑。當然,使用魔精石建造主要是用來防御,只有禁咒級別的魔法才能洞穿這座高塔的防壁。 巨大的空間里沒有多余的家具,只有一張蓋有重重白色紗帳的大床,透過水晶反射出的光亮,隱約可見上面躺著一個人影。 “過來?!?/br> 蒼老卻有力的嗓音一點也不像垂死之人。 “阿爾貝雷希特陛下,您突然傳召,不知道有什么吩咐?”遵照命令移至床前,佩雷爾單膝跪地,向帝國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帝王致意。 “叫我祖父就可以了?!?/br> 略顯不悅的嗓音只是壓低聲調(diào),佩雷爾立刻覺得有股無形的壓力從帳內(nèi)向外擴張。 “這次喚你來,只是想問一些該問的問題。”略微停頓后,隱在沙帳內(nèi)的先代皇帝接下來的話讓佩雷爾冷汗直冒:“馬上就到繼承帝位的年紀,你,做好準備沒有?” “祖父我” “問你什么就答什么,支支吾吾的,沒有半點男子氣概?!?/br> “祖父,孫兒還沒有做好準備?!?/br> “荒唐!”一聲低喝,讓佩雷爾伏下身,他感到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垂暮的老人,而是一頭憤怒的巨龍。 “布雷特也真不象話”話說了一半,就沒了后文。佩雷爾伏在地上,等待著祖父的訓斥。 “聽說你去參加冒險者考試?”過了很久,再次開口的阿爾貝雷希特突然話題一轉(zhuǎn),不談繼承之事。 “是、是的”對于祖父為何知道自己微服參加的疑惑,佩雷爾問不出口。他現(xiàn)在頭腦一片空白,只能是問一句答一句。 “可有現(xiàn)什么奇特的人?那考試雖然無聊,但卻不失挖掘人材的一個方法。我在位期間的幾位能臣就是通過冒險者考試現(xiàn)的?!?/br> “有是有不過他行事比較乖張?!毕肫鹱娓傅募芍M,佩雷爾沒有把無舌者一詞說出。 “只要是人材,先籠絡(luò)了再做仔細的篩選和培養(yǎng)。你如果早幾年出去,又何必落到如今的地步?!?/br> “我”佩雷爾語帶哽咽,祖父果然知道他的處境。若不是對繼位沒了信心,他怎敢冒著被暗殺的危險私自外出。歷代皇帝除了征戰(zhàn)期間,所有的人生基本上都是在皇宮中度過。 “父親比較中意穆塔,我自覺各項才能都不如他” “連你都對自己都沒信心,讓我怎么說服大臣與貴族?”沙帳內(nèi)伸出一只手,輕輕拍在佩雷爾頭上,白皙得可以看見皮膚下的血管。 “祖父?”空享了十九年皇太子頭銜的佩雷爾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聽錯了。 “布雷爾年紀大了,腦子有點糊涂,是時候來這彩虹宮陪我聊聊天了。穆塔那孩子,出身有些不干凈,不適合作為一國之君。維因,就這么寫吧。”說到最后兩句,沙帳后突然傳出“叮叮當當”的聲響,佩雷爾用眼角偷**視,只見一雙赤腳從身旁走過,由腳掌的大小來看,應(yīng)該是女性。 “我累了,你下去吧?!睋嵩陬^上的手掌縮了回去:“只有牢牢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人材,在別人手里就是帶毒的匕,隨時會給你致命一擊?!?/br> 順著來時之路退回,直到大門關(guān)閉,佩雷爾才抬起一直低垂的腦袋。 “殿下!”薩拉奇歡呼一聲,既然主子平安出來了,那就是說阿爾貝雷希特陛下有意庇護他。 “赫爾曼,替我準備一下行程,我要即刻起程前往塔蘭?!?/br> “殿下,恕我直言,現(xiàn)在國內(nèi)局勢不穩(wěn),又是非常時期,您這時候出去只怕” “我必須去!”塔蘭大公雖然一向被世人戲稱為裙帶公爵,但盧西恩卻是教廷內(nèi)定的下屆教皇候選人中呼聲最高的。雖然對自己和穆塔都具有一定的威脅性,但如果支持他登上教皇寶座的話,勢必也能獲得他的助力。 教廷與帝國向來都是唇齒相依的關(guān)系,越早爭取到盧西恩的支持,就越早能站穩(wěn)腳跟。而要獲得門德爾鼎立支持,最好的辦法,就是從他那個見不得人的私生子入手。 看著由晴朗變得陰霾的天空,承諾過不泄露維克多身份的佩雷爾露出今天第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