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四章這驚天一個霹靂啊

    “三月里來春正好，枝上柳花發(fā)又少，挑擔(dān)桃花釀作酒，薰湯做粉人夸好。誰不說咱家鄉(xiāng)好，山青水碧路迢迢”

    梁浮山上的桃花林里，傳出來一陣清越的歌聲，桃花深處，一杏黃衣裳的少女，年約十二、三歲，明燦如玉的眸子抬頭望著頭頂?shù)幕▋?，一朵朵的如同她的笑臉一般。少女提著小籃兒，一路采著花兒從林里走出來，模樣兒好不歡快。

    那少女便是顧恬然，她身后跟著自家的哥哥顧容若，如今的顧容若已是十五歲的少年，皂衣束發(fā)信步慢走著，看著面前蹦蹦跳跳的妹子，嘴上笑得無比燦爛。

    “哥，你來看，今年的桃花開得真好，秋天的桃子肯定很甜。到時候，你得摘了給我釀酒，爹和舅舅肯定喜歡喝。”顧恬然提著滿滿一籃子的花兒，回首一笑，看著自家哥哥愛嬌愛俏的模樣好不動人。

    顧容若神色寬和的看著顧恬然，神色間一派的寵溺與溫柔：“好，到時候給你摘，滿山的桃子，釀幾千壇酒，讓他們天天泡里頭。”

    顧恬然仰面迎著陽光笑得。恬靜，葉驚玄在不遠處的亭子里遠遠看著，不由得笑道：“重樓，將來咱們這個女兒可怎么辦喲！這么美好，嫁給誰我都覺得吃虧了。”

    顧重樓比葉驚玄更疼這個女兒。如果說妻子是男人的一根骨頭，女兒就是男人心頭的那根軟骨，一想起女兒大了要嫁出去，顧重樓心里就別扭：“還小呢，才十三，不到十八，誰來也不給娶?！?/br>
    葉驚玄又是捂著嘴一笑，一笑。間風(fēng)情萬千，如今雖然已經(jīng)年歲長了些，但容顏身段兒卻是些兒也沒變，顧重樓看了一眼，不由得迷醉了。在自己都能看到白發(fā)的時候，這個女子依然像初見的時候一樣，燦爛如玉，只是更多了一分溫潤柔和。

    “總會有嫁的一天，總會有那么一個男人，和你一樣。珍惜這個小丫頭，會把她捧在手心兒里，到時候你能不放嗎？女兒最大的幸福，是嫁給懂得珍惜自己的人，如果有這么一個人到了，哪怕是現(xiàn)在，我也舍得嫁?！币驗槟菢硬攀钦嬲膶︻櫶袢煌瑢W(xué)好。

    顧重樓不舍得，看著林子里奔忙的女兒搖頭道:“還。有誰能比我更珍惜然然，她骨子里流著我的血，我看著她從這么小一點兒長，除了我還會有誰，因為她能跑能跳會說話而感動半天，沒人”

    這話里滿是一個男人做為父親的自豪與驕傲。葉驚玄在一旁聽著，心里無比感慨：“是，孩子的爹最偉大！”

    “爺，夫人爺，夫人”陸煥川騎著馬一路飛奔過來，先看到了顧恬然和顧容若，連忙下馬招呼了聲兒：“給王爺，郡主請安?！?/br>
    “陸叔叔，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一腦袋的汗呀？”顧恬然一邊說話，一邊從袖子里掏出一塊手帕來，遞給正起身的陸煥川。

    陸煥川笑呵呵地接過來抹了一把，直接就揣懷里了，也不還給顧恬然：“謝過郡主，這帕子回頭讓拙荊洗了再給您送回來。”

    “沒事兒，送給小歡meimei玩兒吧。”顧恬然的愛好就和葉驚玄一樣兒，好繡帕子玩兒。

    “是，謝郡主?！?/br>
    “陸叔，你從哪兒來的，怎么這么著急？”顧容若似乎有種不好的預(yù)感，陸煥川帶來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陸煥川看了顧容若一眼，心說這皇位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還是轉(zhuǎn)回來了：“回王爺，這事兒還是得先回了爺，信是宗正府送來的，我跟送信的人說了幾句，但具體的事兒還是得等爺看了信才能說得清楚。”

    顧容若就領(lǐng)著顧恬然跟在陸煥川后頭，到了亭子里，陸煥川嘆息一聲把信遞給了顧重樓。顧重樓接過信，皺眉打開，只一打開神色就開始凝重起來，紙色發(fā)黑，上面畫有淺色的暗龍紋，白沉泥墨寫的字，那是喪箋

    “驚玄，他去了”顧重樓看完信只看著葉驚玄說了這五個字，再來就是一聲長嘆迎風(fēng)而散。

    葉驚玄聽著有些發(fā)愣，下意識的就反問道：“誰去了？去哪兒了！”

    “皇上歸天了，這是喪箋，咱們得去京城治喪，先去知會外公和爹娘一聲，孩子們也要跟我們一道去。”顧重樓長嘆一聲兒，這回這弟弟看來是真走了。

    歸天葉驚玄的心里咯噔一下，從腳心兒直接涼到了頭頂，桃花燦爛地開著，抬眼望去卻忽然覺得心里，有那么一點點兒空落落的：“他就這么走了？”

    說痛不如說難以接受，她已經(jīng)把那人當(dāng)成打不死的小強了，忽然又來告訴她小強被拍死了，而且死得很干脆。而且她更擔(dān)心的是天下誰屬，只希望顧云崢那人最后沒犯糊涂，沒真把江山傳給顧容若。

    回山上的院子里把事兒跟姚老爺子說了，姚老爺子只是嘆了一聲兒，身歷三帝，這會兒可能還要加上一個，姚老爺子覺得自己活得太長了，長到看了盡了榮喪得失：“你們?nèi)グ桑嗉有⌒??！?/br>
    姚思敏搖搖頭，看了葉霜城一眼：“我們?nèi)ゲ缓线m，重樓啊，你們帶上孩子一塊兒去，去了京城多看多聽，千萬要小心點。”

    “是，我們知道，那外公，爹、娘，我們這就得去了，宗正府的人還在鎮(zhèn)上等著?！鳖欀貥侵雷约翰粦?yīng)該去，可于情于理，他們都逃不開去。與其讓人來逮，還是干脆些去做個了斷。

    一行人稍微收拾了一下，在姚老爺子和姚思敏他們的目送下離開了梁浮山。

    路邊的桃花迎風(fēng)飄灑，顧恬然抬手拈了一片落到衣襟上的花瓣，抬頭問顧重樓：“爹，我們什么時候回來呀，我采了桃花釀酒的，隔幾天花落了就釀不了了。”

    顧容若低著頭不說話，心里想起了在青川的時候，顧云崢單獨跟他說的那些話。關(guān)于天下，關(guān)于爹娘，關(guān)于顧云崢曾經(jīng)的那些故事，那些不清不楚有些模糊的往事。

    顧容若也記得，顧云崢說那些的時候，很悲涼顧云崢問：“如果有一天，為了保護他們，你愿意舍棄一切嗎？”

    顧容若記得自己點頭說：“是為了爹娘和meimei嗎，如果是為了他們，我愿意！”

    那時候顧容若只有七歲，懵懂的知道一些，卻還是不全明白，只是知道如果為了那個天天跟在自己后頭，糯糯甜甜的叫哥的meimei，還有那雙總是放任他們?nèi)プ鲆磺械母改?，他愿意拿所擁有的一切去換他們的安全。

    于是小小子就上當(dāng)了，只是雖然當(dāng)時上當(dāng)了，現(xiàn)在十幾歲了哪里還有不明白的道理，在江湖里玩得心寬腳不閑的，哪里還想去那個地方。

    顧重樓看著在沉思的兒子，稍微慢了些落在一行人后，捱著顧容若道：“容若，爹想要你一句話！”

    “我知道爹要什么，現(xiàn)在我還沒想清楚，爹去了那兒，咱們還能全身而退嗎？”顧容若嘆息一聲，少年英氣的眉眼間，已經(jīng)有了些憂愁。

    顧重樓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容若，一切有爹在，有什么話兒就跟爹說，爹在天就塌不了?！?/br>
    顧容若回望顧重樓一眼，現(xiàn)下兩人都已經(jīng)差不多高了，父子倆并肩在桃花林中行著，顧容若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這爹，從來都像山一樣，守在他們的身后。這時便在心里暗暗做了一個決定，如果真的不能全身而退了，他會選擇留在那兒，只要家人能安生：“是，我聽爹的。”

    一路奔波到了京城，已經(jīng)是十余日以后了，但是顧云崢還沒有下葬，各地的蕃王正在陸續(xù)進京，顧重樓一到京城就受到的宗正府的高規(guī)格接待。一番事兒下來，直到晚上才回了雁城王府，王府已經(jīng)被打掃好了，還披上了白紗。

    顧重樓一到門口就明顯發(fā)現(xiàn)，雁城王府的規(guī)制變了，原先雁城王府就是違制而建的，現(xiàn)在更是逾制了。顧重樓心里一驚，叫住了葉驚玄：“驚玄，你領(lǐng)著孩子先去睡，我?guī)萑羧ヒ惶溯o正大人府上?！?/br>
    “嗯，我知道了，路上小心，早些回來，我煮好湯等你們爺倆回來?！比~驚玄也不問顧重樓去做什么，既然不與，她也不隨便問。

    顧重樓一點點驗證了自己的想法，開始嘆氣，看了眼顧容若：“你想好了嗎？”

    顧容若點點頭，又搖搖頭：“爹，我不喜歡被人放架子上烤，娘說這是一個烈火烹油的位子，皇伯父燃盡一生，才在位短短十余年，我不喜歡那樣兒。”

    “爹知道，爹也不喜歡那樣，只要你拒絕，爹就有辦法。”顧重樓也同樣在心里下了一個決定，就算違天下，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兒子。

    于是這父子倆兒各自在心底有了自己的決定，這兩父子是一樣的人，只要決定了，就算是拼了命也會去做的。

    （嗯，還有幾章就完結(jié)了，至于皇位，要不要給容若，俺還米想著。醫(yī)生說，至少還要住一周才能出院，好郁悶我想回家，我想聊天，我想上網(wǎng)叨叨完畢，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