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阿東崩潰地用手捂住臉:“這些天我總是想如果我那天沒有和他們吵架,再多留一會兒……說不定我就能發(fā)現煤氣泄漏的事情,說不定一切就……” 他說不下去,而月亮也終于知道,這些天與她同床共枕的未婚夫正在噩夢里忍受什么。 他本不該有這些壓力的,要不是因為她的父母…… 月亮在反應過來時已經抱住了阿東,她想她可真是笨,連她的娃娃都會從她身上汲取熱量,再將自己變成一個小小的熱源,但她每天躺在阿東的身邊,卻連他的心事都猜不到。 月亮懊惱不已,不住地安撫懷里的人:“沒事的……警察只是例行調查,他們不會多想的……” 她這么一遍又一遍地說著,以為自己是在講著理所當然的事,但月亮并不知道的是,從接手煤氣爆炸案的第一天,警察就從沒有相信過她身邊的這個人。 李果此時正在趕往齊家的煤氣爆炸現場。 早在兩周前,尸檢結果和現場勘查報告就已經擺在了他的桌上,然而,李果卻遲遲沒有定案。 他總覺得那個兒子有哪里不對勁。 今早保險給他打來電話,在開始齊家夫婦的意外理賠之前,保險公司得確認那場爆炸并不是刑事案件,而當李果問起老夫婦倆的保險受益人,果不其然,寫著齊東的名字。 一筆拆遷款,一筆保險金,加在一起可不是小錢。 而涉及到錢的時候,李果很清楚沒有人靠得住。 他將車停在警戒線外,看到那些焦黑的殘墻,臉色又不由凝重了幾分。 齊家夫婦是寶河園小區(qū)最后幾對沒有遷走的住戶,也多虧了如此,爆炸發(fā)生時才并沒有禍及同一棟單元樓的其他鄰居。 在第一次現場勘查時,他們已經確認現場沒有助燃物,燃氣是因為軟管故障泄漏,而出事的軟管也早在爆炸中被燒毀,無法查出痕跡了。 夫婦二人的血液里都有安眠藥的成分,但據查,夫婦倆平時也有服用安眠藥的習慣,事發(fā)前由于小區(qū)拆遷,凌晨常有施工隊施工,夫婦倆為了保證睡眠,服藥的頻率也有所上升。 事發(fā)當天,因為安眠藥,導致夫妻二人未能在睡夢里聞到濃烈的燃氣氣味,最終又因為流浪漢手里的火星觸發(fā)爆炸,這一切雖然來的順理成章,但是…… 李果在廢墟里撿起一只被燒黑扭曲的鐵鍋,耳邊響起之前開發(fā)商和他說的話。 “原本這對夫婦都要簽字了,后頭好像是聽了他們兒子的話吧,說是要結婚了,想多攢點本,就跟我們耗著,非要我們再優(yōu)化條件……但是這事兒又怎么可能輕易松口呢,之前搬走的不要有意見啊?最后我們領導好說歹說,給他們送了幾張一千塊錢的超市卡,這才終于同意。” 李果冷笑一聲。 就為了幾千塊錢的超市卡,讓自己的父母一直住在這種快拆的建筑工地上,還害的他們每天都要吃安眠藥才能入睡。 太巧了。 快拆的房子,沒有鄰居也就沒有目擊和救援,一切都似乎那么剛剛好好,又湊巧得令人生疑。 就更不用說,這個那天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的兒子在那之后再也沒有聯系他,提供過任何線索。 李果猶豫了一下,終究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老師,你最近有空嗎?我有個案子想來問問你?!?/br> 第15章 打窩 如果非要說李果有什么靠山,一手將他從派出所帶進分局的師父老蛇就是他這些年唯一可以依仗的人。 李果輕車熟路地提著外賣和二鍋頭穿過漁場,一個身材瘦削的老人拿著釣竿坐在岸邊,不知為何,年輕時候的老蛇是個急性子,退休了卻喜歡上了這種愿者上鉤的運動。 李果就著破桌子將點的川菜鋪了一桌,老蛇樂呵:“也就你,回回都帶著吃的來見我?!?/br> “師母在家肯定不許你吃這些,回去可別給發(fā)現了?!?/br> 李果給老蛇倒上酒,師徒倆很快就在日頭下吃得滿頭是汗,喝酒的間隙問起案子,李果苦笑:“正經案子都在一隊,落我手里的都沒什么查頭?!?/br> “聽你這口氣不服氣啊,想釣個大案子?” 老蛇對李果臉上那股狠勁兒再熟悉不過,從他當年在派出所第一回 見到這小子,他就知道李果是個好苗子。 警察不能等著案子送到自己面前才查,說的更難聽些,警察想破案,也得有功利心。 而又有什么人在這方面能比的上一個背負全家人性命,從孤兒院里走出來的孩子呢。 李果于是將齊家夫婦的案子大致說了,老蛇聽完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道:“果子,你知道打窩嗎?” 李果點點頭:“是說先丟點餌把魚都引過來?” 老蛇道:“對,就是放散餌但是不急著釣,果子,你的性子和我年輕時候一樣,太急,現在既然現場做的這么干凈,又不是什么領導關注的大案子,你這么急做什么?想做隊長?。俊?/br> 李果給師父戳穿心思,臉皮不禁有點發(fā)燙:“老師你知道的,我剛來分局,得有點成績下回才能跟上頭要案子。” “你這個拼勁兒很好,但是現在急不來?!?/br> 老蛇看向被擱置在一旁的魚竿,魚塘里的點點波紋就在浮標旁打轉,但距離它們咬餌似乎還要過很久。 老蛇淡淡道:“只要你不點頭保險就無法理賠,耐心一點,魚總會自己來找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