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這一次，他終于可以不再顧忌什么，將黑桃的手用力地貼在自己的臉上，卻忽然感到女人輕輕動了一下手指。

    在源源不斷的補液之后，黑桃正在慢慢恢復意識。

    眼前的景象還模糊著，而似是感到掌心正在被迅速浸濕，黑桃竟是在氧氣面罩下虛弱地笑了起來。

    她說：“這下不會再有人認錯了……”

    黑桃這句話并非無中生有。

    隨著救護車開進醫(yī)院，擔架剛被推進急診大廳，一個滿身繃帶的人便從角落沖了出來。

    “jiejie！”

    長腿和跟在身后的便衣警察根本來不及攔，紅桃就已經(jīng)抓住了黑桃的手，她頭上的傷勢還不允許她這樣劇烈運動，于是下一瞬間，紅桃腳下一個踉蹌，要不是被長腿在背后提了一把，險些直接栽倒在病人身上。

    “姑奶奶，你悠著點行不行？你自己也才剛好一點！”

    黑桃的狀況無法回應meimei，立刻就被推進了急救室，而紅桃看著手術(shù)室亮起燈，腳下一軟，徹底癱軟在長腿身上。

    趕來的老貓跟兩人簡單說了晚上的情況，不出意外，紅桃的臉色越聽越差。

    她當然知道，jiejie是為了什么才會做到這一步。

    在那場爆炸后，紅桃在醫(yī)院躺了很久才恢復意識。

    齊東是抱著殺了她的目的去的，要不是關鍵時候黑桃引李果沖了進來，后腦再挨兩下，她連醫(yī)院都挨不到。

    她沒有想到齊東會這么狠，甚至早在他上一次離開別墅的時候就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

    或許一開始，他就是抱著要讓下一任住戶意外引發(fā)燃氣事故，摧毀別墅里一切證據(jù)的目的去的，然而，因為別墅地屬偏僻，這里一直沒有客人，這個陷阱最終就被用在了紅桃身上。

    四處都是燃氣的氣味，齊東身處其中，竟然還能毫不慌張地鉗制著她。

    “你不是想當他們的女兒嗎？”

    齊東在對她揮舞煙灰缸之前在她耳邊輕聲道：“連死法都一樣，你們一定能夠團聚的?！?/br>
    這些事情，她在清醒后不久就全都告訴了被jiejie帶來病房的警察。

    這是這么長時間來她和jiejie第一次出現(xiàn)在同一個空間里，過去每一次，只有在她累的時候，黑桃才會出現(xiàn)代替她，用紅桃的身份行動。

    而紅桃也漸漸意識到，jiejie做了一個什么樣的決定。

    畢竟，她們都不是無辜的。

    無論如何，之前的那些詐騙都不會被一筆抹去，警察雖然沒給jiejie帶手銬，但是卻寸步不離地緊跟著。

    就像是過去每一次一樣，黑桃在病房里對她說了接下來的計劃，從她假死再到惡魔復活，jiejie用說睡前故事一般的平靜聲音，細細地將計劃的每一步展開在她面前。

    難得的，她們都要出現(xiàn)在幕前，在紅桃用十一“直播”的時候，黑桃就要用meimei的樣子，變成那個活生生的惡魔出現(xiàn)在齊東面前。

    這無疑是她們的“職業(yè)生涯”里干的最大的一票了。

    jiejie在最后甚至不忘揶揄站在她身邊的警察：“你看，我連警察都拖下水了……還是個副大隊長呢。”

    紅桃卻笑不出來。

    她曾經(jīng)想過，要為了給爸爸mama找出真相賭上他們所有人的未來，但是，這不公平。

    像是長腿，像是jiejie，他們沒有必要要為此付出代價。

    到了最后，紅桃掙扎著抓住jiejie的手，甚至還沒開口，黑桃便伸出手指壓住她的嘴唇：“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記得嗎？我們是一個人，所以，任何幫助你的人就是我的恩人，任何傷害你的人也都是我的仇人?！?/br>
    說完，她的眼睛一轉(zhuǎn)，神情卻又再次變得狡黠起來，她看著身旁面露無奈的警察：“再說了，這可不是虧本的買賣?！?/br>
    黑桃笑道：“和警察合作，我可是要爭取’寬大處理‘的?！?/br>
    也是直到被秘密安排出院，紅桃才從老貓口中知道了jiejie的盤算。

    不光是齊東的事，黑桃還承諾，會在事成后將之前他們的“客戶”資料一并提供給警方。

    每一個足以讓人奉上封口費的秘密都可能是一樁案子。

    黑桃粗略地算過，她手上這樣的“客戶”至少有七八個，甚至連不久前跳海的宅男都曾經(jīng)和他們透露過，為了讓重病的母親早點離世，他私下?lián)Q了母親的藥。

    “這些人可都不無辜?！?/br>
    之后再見面，黑桃微笑著說：“警察不是傻子……那位急于要成績的李警官就更不是，一次性送到面前這么多案子，又為什么不合作呢？”

    那時jiejie的模樣甚至讓紅桃有些猜不透，是不是在一開始做這行的時候她就想好了，最后要以這種方式來爭取“減刑”。

    隨著急診室的手術(shù)燈滅了，紅桃松下一口氣，余光撇見身旁跟著自己的便衣警察盯著手機神色凝重，她不由問道：“怎么了？是不是齊東那邊出什么事了?！?/br>
    身為李果助手的年輕人嘆了口氣，卻也沒有瞞她。

    “齊東又縮回去了?！?/br>
    助手說：“他現(xiàn)在不肯交代照片里那些女孩的事情。”

    第56章 人偶

    經(jīng)過將近三小時的對峙，訊問室里一片死寂，李果忍無可忍，摔上門走到樓梯間里點上一根煙。

    這次為了釣出齊東這條大魚，李果用了大陣仗，甚至還拜托了師父老蛇出山去說服局長讓那么多人陪著他演戲，以至于全局上下都在盯著這個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