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北陽剛下過雨，茅臺的高跟鞋跟踩在濕軟的土里，每一步都走得艱難，她慢慢退到一棵樹后，按照畫面里的視角，這應(yīng)該就是當(dāng)時羅建生偷拍林慧的地點，而茅臺四下打量了一圈，卻一眼就在樹下的泥土里看到幾個極深的腳印。

    看大小和深度，應(yīng)該是個男人。

    茅臺想到這兒視線很快又落在面前的這根樹干上，她用手摸了一下，樹干的部分有些輕微的凹凸不平，凹陷部分齊整，倒像是某種支架留下的印子。

    第6章 06 反擊

    在用墨水做過簡易的拓印后，樹干上留下的印記終于在白紙上變得清晰起來。

    “是手機(jī)支架?！泵┡_對紙上留下的印子簡直再熟悉不過，偷拍也分很多種，隱形攝像頭是近兩年流行起來的，在這個東西在市場上還不普及的年代，許多偷拍靠的都是在隱秘的角落里蹲守或者架支架。

    茅臺哂笑一聲：“還挺下血本……這么看來會留下前景是因為支架架的有點問題，多半是歪了。”

    獅子臉色發(fā)僵，她想說即使有支架也可能是羅建生做的，但想到林慧被偷拍時臉上永遠(yuǎn)精致的妝容還有重重角度上的巧合，她想的理由都卡在了喉嚨口，最后只得艱難道：“可是……為什么呢？這么做，很容易被揭穿吧？”

    “只怕很快就要被揭穿了?！泵┡_看著地上那幾個腳印，在周圍的草叢里沒有煙頭也沒有垃圾，這幾個腳印便顯得尤其突兀，應(yīng)當(dāng)是和她們有一樣想法的人提前來到過這里。

    羅建生也不傻，這么長時間沒有發(fā)聲，估計也在找證據(jù)。

    茅臺嘆了口氣：“我馬上先跟雇主回個消息吧，謹(jǐn)慎點是對的，這事兒估計馬上就要反轉(zhuǎn)了?！?/br>
    獅子抿緊了嘴唇，她想不通為什么林慧要這么做，一旦被網(wǎng)友發(fā)現(xiàn)她是在消費同情心，以后如果再有女生想要通過這種方式討公道，豈不是難上加難。

    她想到這兒只覺得一股無名邪火沖上腦門，咬牙道：“如果真的是她自己做的，那她就是堵死了其他受害者的路?！?/br>
    “有這種想法，才是堵死了其他受害者申訴的道路。”茅臺手上發(fā)著微信，淡淡道，“消費同情心當(dāng)然不對，但是不能允許這種反轉(zhuǎn)出現(xiàn)才最可怕，不管男人女人都會說謊，因為一個人說謊就覺得她會影響到一整個群體的命運(yùn)，這種想法不荒唐嗎？”

    “……”

    獅子張了張口，發(fā)覺自己說不出話來，而茅臺發(fā)完消息看她一眼：“現(xiàn)在上網(wǎng)的都是你們這些年輕人，想法極端點我也能理解，畢竟想要爭取話語權(quán)確實得靠些輿論上的手段，但是，爭取輿論上的話語權(quán)和在具體的事件里追查真相是兩回事，一碼歸一碼，絕不能帶有偏見。”

    獅子深吸口氣：“那我們馬上怎么辦？”

    “繼續(xù)查?！泵┡_扶著獅子艱難地從泥濘里走出來，“想要掙這個錢總不能太偷懶，更何況現(xiàn)在其實沒什么實證可以證明林慧是自導(dǎo)自演……這個實證也不太好找?！?/br>
    “如果真的是她自己做的，那她做的很聰明?！豹{子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偷拍部分沒有實證，而在那篇長微博里，真正有煽動性的其實是性侵的部分?！?/br>
    茅臺道：“沒錯，但這件事外人幾乎沒辦法驗證，所以我們得去找找其他的線索了。”

    “比如？”

    “比如，她的演技很純熟，是不是第一次這么做?！?/br>
    茅臺說完只覺得臉頰上一涼，一滴冷雨落在她的臉上，她仰頭望向陰沉的天氣，又想起三年前的那個寒冬，她站在空無一人的墓園里，面前是兩座冰冷的碑。

    “做好心理準(zhǔn)備，獅子?！泵┡_喃喃道，“馬上要查的東西，可能不會讓你的心情太好?！?/br>
    晚上六點。

    北陽的冷雨還沒下完，天色已經(jīng)徹底暗了下來，獅子對著墻上的靶子投了兩支飛鏢但都歪了，她滿臉郁悶地抓了一把茅臺剛給她炸的薯條，在酒吧的吧臺上開始查網(wǎng)上關(guān)于林慧的瓜。

    就像茅臺說的，這個調(diào)查不同于一般，會有許多人幫她們的忙，以至于有關(guān)林慧的過往，兩人甚至都不需要去實地走訪，網(wǎng)上就有各種各樣讓人眼花繚亂的爆料。

    “怎么樣？”茅臺嘗了一口新調(diào)的酒，少加了檸檬汁，但還是太酸了，她擰起眉，“里頭有稍微靠譜點的嗎？”

    獅子想到自己之前一心想證明的東西是一場騙局，如今整個人都蔫了，頂著一頭金毛就像只捕獵失敗的小獅子在吧臺椅上縮成一團(tuán)：“全都是些很惡心的傳聞，就是一群傻逼男人要在雞蛋里挑骨頭，沒覺得有什么是真的。”

    茅臺被她的口氣逗樂了，給獅子開了聽可樂：“不要跟自己過不去，你現(xiàn)在不愿意相信，馬上再有什么反轉(zhuǎn)可是會很難受的。”

    “茅臺姐你也太想得開了……”獅子不爽地嘟囔，“濤哥以前是對你多好啊，你碰到這種事兒都不生氣。”

    茅臺端著酒杯走到獅子身后：“不是不生氣，只是我知道在這個階段要控制住自己，當(dāng)一個群體開始包庇個體的錯誤，那么下一次就更會讓腦子不清楚的看客把個體的事情上升到群體，我看看……還是老三樣，說是交際花？”

    “林慧長得漂亮，肯定有人說她個人作風(fēng)有問題，還有人說她當(dāng)過小三，差點上位什么的……”

    獅子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林慧今年才研二，就算感情經(jīng)歷豐富也不可能豐富成這樣……這不他媽編故事嗎，一看是個漂亮點的姑娘就花式造謠，也不嫌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