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臺嘆了口氣，四年前她剛認識獅子那會兒，這丫頭還不是現(xiàn)在這副模樣，穿最保守的衣服，頭發(fā)剪得短短的，雖說容貌姣好，但走在人群里就恨不得將自己徹底藏進角落里消失不見。

    對他人目光的懼怕，源自七年前一場來自全網(wǎng)的“凝視”——20 歲的楊子烈就這樣死在了在漫展上被攝影師拍裙底的那一天。

    如今幾年過去了，茅臺心知這丫頭雖然在她的幫助下走向了另外一個極端，擅長用強勢的外表來嚇退那些目光，但這卻并不意味著傷痕徹底痊愈。

    甚至，這個傷口至今還在潰爛也說不定。

    “就去一天，查一查背景就回來，說不定都不用住?！泵┡_揉了一把她的腦袋，“你這個樣子，估計你爸媽見了都不一定能認出來，還擔(dān)心什么呢？”

    獅子垂著眼沉默了一會兒：“他是什么大學(xué)的?！?/br>
    “津海科技大的。”茅臺將快餐袋里的東西都拿出來擺在吧臺上，按照獅子自己的話說，一對麥辣雞翅哄不好的事就用兩對，茅臺現(xiàn)在只慶幸自己買了兩對，“不過趁著出差，明天去津海陪你吃火鍋怎么樣？”

    獅子的眼睛立竿見影亮了一些，不戴美瞳時，她的樣子更像是個小孩子：“吃哪家？”

    “你說哪家就哪家?！泵┡_捏了捏她的臉，“你是本地人，比我熟這個?！?/br>
    “茅臺姐你真好?！豹{子提起吃的嘴便甜了起來，把雞翅叼進嘴里，“津北高速容易堵，我們明天早點走……我跟你保證，今天晚上再也不在床上打游戲了，昨天晚上是不是也吵到你了。”

    茅臺搖搖頭，她這些年在酒精的幫助下從來沒有過失眠的問題，而就像是有某種魔力一般，在酒吧睡還會偶爾失眠的獅子只要回去睡她的床也很少會出現(xiàn)睡眠問題。”

    茅臺嘆道：“早知道這樣，我就應(yīng)該教會你喝酒，我高三壓力最大那陣靠著家里的牛欄山，也從來不會睡不著。”

    獅子將啃得干干凈凈的骨頭丟進紙袋里，好奇起來：“茅臺姐，之前我就想問了，你家里……我是說伯母難道不知道你一直在偷偷喝酒嗎？”

    “知道了又怎么樣?！泵┡_笑笑，想起高中時她住的那個狹小的儲物間，在夜晚，窗戶上結(jié)滿了霜花，家里的熱水袋和爐子都給了弟弟，而留給她的只有一室冰冷的空氣還有面前堆得高高的卷子。

    在準備高考的時候，母親甚至還偷偷給她送過兩次牛欄山——在發(fā)現(xiàn)她的酒量是兩斤往上，并且靠喝酒可以御寒之后。

    “路得靠自己走，招娣……你一定要考上大學(xué)，這樣以后你就會有爐子用了?！?/br>
    茅臺想起母親的話，拿起酒壺抿了一口，這么多年過去，她手上的凍瘡早就不再復(fù)發(fā)，然而似乎無論怎么調(diào)，都再也找不回高三時那幾瓶牛欄山的味道。

    “酒是個好東西。”結(jié)束短暫的回憶，茅臺笑著搖了搖頭，“你以后就會發(fā)現(xiàn)它的好處了?！?/br>
    第12章 12 羅建生

    翌日一早十點，獅子將車停在了津?？萍即髮W(xué)的停車場里，坐在副駕上的茅臺剛剛睡醒，打了個呵欠問道：“到了？”

    “到了?！弊詮倪M了這座城市，獅子的臉色就不太好，下車前對著后視鏡又補了妝——相比于平時，她今天的妝似乎更要重些，嘴唇涂得鮮紅，美瞳用了淺綠色的，盯著人看的時候凌厲得幾乎讓人打擺子。

    兩人走進科大的一路，無數(shù)人側(cè)目，茅臺心中無奈，低聲道：“你看，沒人認出來吧？”

    獅子沒說話，只是一直以來挺得過分筆直的背脊這時終于松了下來，她抓緊茅臺的手：“我們?nèi)ツ膬簡柫_建生的事？”

    “羅建生本科念的是數(shù)學(xué)系，要問他的消息，還是先找同系的學(xué)生來問問看吧。”

    茅臺不愿耽擱，拉著獅子就往數(shù)學(xué)院走去，比起林慧本科念的北陽理工大，津?？萍即笫撬辉趺瓷系昧伺_面的大學(xué)，獅子冷哼：“看著這人過去也不像是什么好學(xué)生?！?/br>
    茅臺覺得好笑，獅子雖然對林慧恨鐵不成鋼，但顯然更是信不過羅建生，甚至現(xiàn)在看著羅建生被曝光的證件照都覺得賊眉鼠眼，她說道：“我不太了解這學(xué)校，跟你上的津海大學(xué)相比是什么水平？”

    “就是個二本，還是算不上好的那種?！豹{子冷冷道，“他能上財大的研究生估計都是燒了香的?！?/br>
    茅臺笑笑，她對這些大學(xué)幾乎沒什么了解，上高二時她就想好以后一定要考警校，因此幾乎沒看什么其他大學(xué)的招生訊息，一門心思就想去中國刑事警察學(xué)院。

    兩人走了十分鐘不到便到了數(shù)學(xué)學(xué)院附近，茅臺心知獅子這個樣子容易把人嚇跑，無奈之下只能自己動手，拉著幾個剛從教學(xué)樓里出來的學(xué)生簡單問了情況，卻發(fā)現(xiàn)提到羅建生這個名字，大多數(shù)人第一反應(yīng)都是這兩天網(wǎng)上發(fā)生的風(fēng)波，而不是過去在學(xué)校里的事情。

    “現(xiàn)在的人可比我想的健忘多了?！痹僖淮螁栐兾垂螅┡_嘆著氣拿出酒壺喝了一口，“都鬧到死人的地步了，也不過才四年，所有人都忘的干干凈凈。”

    獅子冷笑：“加害者健忘，被害者可不健忘?！?/br>
    茅臺想了想，再度迎上前叫住一個女生，這次她換了一種說法：“請問，你知道你們學(xué)校大概三四年前一個叫做張茉的女生嗎？她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