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們現(xiàn)在只知道我給她匯款不是嗎？又是如何確定，我就是火化師的？”

    徐長青的臉色不變，不緊不慢地反問，而這下病床上的秦冬就像是忍無可忍，咬牙道：“如果不是你，楊麗又是怎么料準屠隊不會讓我參與搜查，然后最終利用這件事借刀殺人？引起我和屠隊還有韓濤的內(nèi)訌？”

    聞言，徐長青微笑道：“屠隊的性格只要是對他有了解的人都會知道，老雙刀都是這樣，喜歡自己一個人背負過多的事，就像當年大巴案發(fā)生，他寧可一個人呆在車上，也不愿意自己的搭檔上車來幫他……楊麗張黎明和趙洋身為他的仇人，在復(fù)仇前總該做些功課。”

    “你還真是推得干干凈凈?！?/br>
    韓濤冷笑一聲，想到面前這個人可能就是害死自己親生父親的兇手，他不自覺捏緊了拳頭：“楊麗他們做的事你賴的掉，但是自從我和秦冬‘住院’，你讓小耀接受你的‘治療’，結(jié)果開口閉口卻都是順應(yīng)他的自責，告訴他會導(dǎo)致這種局面只是因為他沒經(jīng)驗，不是他的錯……你不是在誘導(dǎo)他是什么？”

    想到自己看重的弟弟差一點就像是自己的父親一樣淪為了蛛網(wǎng)里的獵物，韓濤臉色鐵青：“你當年也是這樣誘導(dǎo)那些人的是嗎？看似是在安慰他們，實際卻是讓他們承受了根本無法承受的壓力，最終在你的唆使下走上絕路？”

    憤怒到極點，韓濤平時預(yù)審時的克制全然不見，而與之相對的，卻是徐長青絲毫不變的溫和神情，唐鋒看的心里發(fā)寒。

    蔣耀這些日子全程都帶著錄音筆，所以他很明白，徐長青的“溫柔刀”是什么樣的——表面是寬慰，實則則是掐準了對方的軟肋，反復(fù)在痛點上戳刺。

    包括今天他們假意告知徐長青，秦冬有輕生的行為，在明知蔣耀已經(jīng)產(chǎn)生嚴重自罪心理的情況下，徐長青不但對他直接轉(zhuǎn)達了這個消息，甚至還在其中加了一些細節(jié)，好進一步刺激對方……

    面對這樣量身定做的心理“摧毀”，別說是本身就要嚴重心理疾病的患者，就算是蔣耀這樣極其健全的健康刑警，在經(jīng)歷了巨大的變故后，也可能輕易地便被導(dǎo)向歧途……

    究竟是什么時候，徐長青變成這樣的？

    他和這個人認識二十年了，還從未有一天，唐鋒覺得徐長青臉上的笑容如此陌生，陌生到，讓他感到恐懼的地步。

    唐鋒張了張口，還沒能說出話來，一旁的屠邵東臉色已然徹底冷了下來。

    他拿出一疊厚厚的資料扔在病床上：“好，既然楊麗做的這些你還還有扯皮的余地，我們就從二十年前火化師的案子開始說吧……這里是全部受害者的資料，我們這段時間已經(jīng)挨個對過了，所有受害者在死前都去過你大學(xué)時參與的全國心理咨詢巡回義診，只是因為當時的義診沒有人員姓名登記，所以這件事在當年才沒被發(fā)現(xiàn)，而他們死亡的地點和時間，也都和你義診時的行程相吻合，甚至其中還有兩次，你是中途臨時趕來，而第二天，受害者便在義診附近的鄉(xiāng)鎮(zhèn)自焚了。”

    頓了頓，他又用下巴點了點徐長青那里拿到的左向梅的資料。

    “至于左向梅，在她放火燒死自己的父母之前，你所帶的義診團隊就在離九條村不足五公里的村鎮(zhèn)上做義務(wù)心理咨詢……左向梅在那時就見過你，她本來是個受盡委屈的小女孩兒，但是在遇見你之后，她就變成了一個兇手?！?/br>
    屠邵東緊緊盯著徐長青的臉，發(fā)現(xiàn)他那種毫無波動的眼神幾乎和之前的左向梅一模一樣，而這只讓他感到毛骨悚然。

    “左向梅見過你，你也沒想到我們會再碰到她，所以你才會在左向梅被捕后主動要求和老唐一起來局里，然后當面問她，當時，你就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和左向梅完成了交易……她想要董浩陪她一起死，所以你便用董浩的命作為籌碼，讓她不開口，和她當面演了一出戲?！?/br>
    “之后，你按照約定殺了董浩，而此時，你知道我們離你已經(jīng)只有一步之遙了，所以，很多事情都不能再拖下去……你就在這之后，讓楊麗他們找上了王樹才和李巧，這件事有很多用處，不但可以讓我們無暇去管之前董浩的自殺，更可以讓干預(yù)中心承受極大的壓力……用趙洋引開我，讓老郝受傷，緊跟著讓張黎明通過干預(yù)中心傳遞信息和警方交易，最后，把楊麗直接送到我身邊，這些事情不可能是由這三個涉世未深的小鬼想出來的。”

    “你真的將每個人的性格都算的很清楚，如果不是我們早就懷疑有內(nèi)鬼，那這一連串的事故加在一起，不但可以讓我們以為火化師已經(jīng)死了，將所有的事情算在楊麗頭上，還可以讓我，秦冬和韓濤三個人都暫時停職，老狐貍的干預(yù)中心停轉(zhuǎn)，甚至還可以把一心想要幫助更多輕生者的蔣耀逼得崩潰……一石四鳥，緊跟著你就可以像是 14 年前一樣，銷聲匿跡了?！?/br>
    屠邵東一口氣說完，他抱著手臂：“你說的沒錯，我們既然有底氣當面來和你對峙，就是因為有太多的事情都指向你，甚至剛剛說的這些都只是冰山一角……其實，你用這一手潛移默化地促成了很多事情，包括當年那起下水道沉尸的案子不是嗎？我們查到寥剛曾經(jīng)在腦科醫(yī)院就診，而當時老郝也正在你這里進行定期的心理咨詢，你應(yīng)該很清楚，老郝為了減輕我的負擔，那段時間承受了很大的壓力，不但如此，在他內(nèi)心深處還一直在后悔，之前沒有開槍，所以，就在這個時候，寥剛的老婆突然死了，一切證據(jù)都指向了寥剛，而寥剛本人偏偏因為曾經(jīng)被人冤枉過，所以只要情景再現(xiàn)，他便很可能做出出格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