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車子在又一個路口停下來,郝雪峰問道:“所以,第一個受害者是徐一桐殺的?” “是,但也可以說是我吧,畢竟如果我那時勸一桐去自首,或許后頭就不會再有人死了?!?/br> 徐長青在頭套后輕聲嘆了口氣:“我最初也沒想到,一桐心中的執(zhí)念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那個叫王剛的患者死后,我直接燒掉了他的義診資料,在確定了他被定性為自殺后,我心里稍微輕松了一些,而那段時間一桐的狀態(tài)也不錯,她竟然變得比原來開心了一些,我一開始還慶幸……慶幸那一晚的事情沒給她帶來太多傷害,但是……” 他頓了頓,笑聲變得苦澀:“我那時并不知道,一桐找到了一種‘治療’她自己的辦法,而為了不‘麻煩’我,她在那之后,又悄悄給自己‘治療’了三次?!?/br> “你是說……殺人嗎?” “沒錯……但對一桐來說,她不覺得那是殺人,她只是在替他們完成心愿,她是在讓他們獲得幸福?!?/br> 徐長青的聲音越發(fā)悲涼起來:“一桐生了很久的病,看過很多醫(yī)生,加上我本身也是學(xué)心理學(xué)的,可以說,她在這方面是久病成醫(yī)了……后頭她在跟隨我義診的時候,雖然我已經(jīng)盡量注意,讓她不要接觸患者的材料,但是一桐卻總能從來義診的人里找到‘合適’的對象,這些人大多和她一樣,懷抱有巨大負(fù)罪感,感覺自己被丟下,意欲輕生,而一桐為了不讓我再給她‘善后’,干脆就模仿我第一次的手法,直接帶著這些人去海邊聊天,最后,則用母親那一套說法,送他們‘解脫’……” 聞言,屠邵東懷疑道:“她有這么大的能耐?沒有你幫忙,她能做這么干凈?” 徐長青苦笑:“你們沒見過一桐,也不了解她,所以會覺得她那么一個柔弱的女孩兒做不了這些事,但實際上,如果對一桐用犯罪心理側(cè)寫,她是一個相當(dāng)難對付的兇手……首先,她并不覺得死是一件值得恐懼的事,同時覺得自焚是通向純凈的儀式,這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就是毫無負(fù)罪感和恐懼心,是典型反社會人格表現(xiàn)之一,當(dāng)一個人不覺得自己在做壞事,那她自然也不會緊張,更不會犯下錯誤,加上,我給她做了一個相當(dāng)‘錯誤’的示范,這一次,她不但知道該如何處理尸體,更知道要燒掉義診資料,來隱藏這些受害者的共通點……” 郝雪峰咬了咬牙:“所以,當(dāng)時專案組才會根本不知道兇手怎么挑上的這些受害者……” 屠邵東冷冷問道:“你在這期間毫無察覺?” 徐長青輕輕搖頭:“一桐做的很小心,有時會假裝吃下安眠藥,然后在半夜溜出去施行,而我自然也不會對她起疑……發(fā)生了第二起案件后,警方應(yīng)該察覺到案件之間的聯(lián)系,擔(dān)心擴(kuò)大影響造成更多模仿自殺事件,所以暫時封鎖了消息,我是直到火化師這個名字在心理學(xué)業(yè)內(nèi)傳開之后才意識到一桐在繼續(xù)殺人,而那時,她手上已經(jīng)有四條人命了?!?/br> 郝雪峰這時想了想,似乎也正是從第五起案件開始,火化師的犯罪范圍一下擴(kuò)大了……原本都是在沿海城市,后頭,也開始出現(xiàn)了內(nèi)陸的受害者。 他皺起眉:“所以,從第五起案子開始,就有你的幫忙了,是不是?” 徐長青笑了笑:“準(zhǔn)確的說,不是有我?guī)兔Γ菑牡谖迤鸢缸娱_始,就是由我來做了?!?/br> “你他媽為什么要……” 屠邵東再也忍不住,他的聲音控制不住地?fù)P起來,蓋過了車外引擎的轟鳴:“你meimei已經(jīng)做錯了事了,你自己就是個心理醫(yī)生,你怎么還能為虎作倀!那些受害者,不是你的患者嗎?” 聽了他的話,徐長青依舊平靜:“是,他們確實是我的患者,但是我meimei也是我的患者……對我來說,我meimei的病是我一手造成的,所以,只要能讓她好起來,我什么都可以做……那些年我已經(jīng)試遍了心理學(xué)上的手段,但是,一桐的病始終沒有好轉(zhuǎn),我意識到,自從她開始給自己做‘治療’,她的狀況緩解了很多,而如果這是她的藥引,那么,我就要用這個來治好她?!?/br> 就和最開始接受審訊時一樣,徐長青談?wù)摎⑷司秃孟裨谡f晚飯吃什么一樣尋常,屠邵東咬了咬牙:“你的meimei只會模仿你的做法,所以她只能在海邊殺人,但對你來說就沒這么多限制了……” “沒錯,而且,我和一桐一起選的目標(biāo),這些人即使我們不刺激他,很多離死也只有一步之遙。” 徐長青淡淡道:“我沿用了一桐之前的手法,因為我想,之后就算警察要找人,我也可以說全是我做的,而一桐,我很早就聯(lián)系好了海外的關(guān)系,預(yù)備之后將她送去國外?!?/br> “你為什么要讓受害者燙下煙疤?” “一桐和我說過,那是儀式的一部分,母親過去身上也有很多,她靠這個來懲戒自己,而一桐每次都會和受害者說,如果聊天的過程里感覺到痛苦,用這個就可以讓靈魂的痛苦轉(zhuǎn)化成rou體的痛苦,這樣,之后焚燒掉rou體,就可以徹底了斷這些了。” “那你讓徐一桐詐死,送她出國,以她的精神狀態(tài),這些年她一個人在國外你難道放心嗎?你就不怕她自己一個人犯案,或者走上絕路?” “我當(dāng)然不放心,但是我已經(jīng)知道了,只要能夠一直做這個儀式,我就可以成功安撫好她……一桐自己完不成的心愿,看到別人完成了,她就可以再撐一段時間,這也是我從她出國之后還在繼續(xù)的原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