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面對咒靈時那個滿臉陰郁渾身殺氣的少年，周身強硬的氣勢像開了閘的堤壩，一瀉千里。如今這小模樣倒是有點像扒著門縫探頭探腦的好奇貓咪。

    五條悟又沖那顆茶色小腦袋伸出了手，搓得人東倒西歪。

    “說你來高專的目的之一是想要尋回以前的記憶。還有，你這孩子平時表現(xiàn)還好，一旦遇上咒靈就有些沖動，讓老師幫忙看著點兒你……這些算不算？”

    栗山真司眉頭一擰，小嘴叭叭：“最后那句不像太宰先生能說出來的話。”

    五條悟差點笑出聲，心說你倒是了解得很。不過他嘴上卻是道：“其實是一個叫‘國木田’的偵探社社員托伊地知轉告我的?！?/br>
    栗山真司就差在臉上直書“果然，我就知道”幾個大字了。

    試探結束，五條悟的身份已然能夠確定，栗山真司便向人道歉：“對不起，五條老師，我剛才……”

    “沒事沒事，”五條悟擺擺手，渾不在意的樣子，還說，“有警惕心是好事。要是隨便來個陌生人，三兩句話就能把你騙走，那老師才頭疼呢?！?/br>
    “哦……”聽出他確實沒有責怪的意思，栗山真司立馬松了口氣。

    這才是少年平常與人相處時的模樣，目光躲閃不敢與人直視，說話小心翼翼、聲若蚊吶。說得好聽點是靦腆內向，說得不好聽就是膽小畏縮。

    無良教師將小同學的前后變化盡收眼底，看得簡直嘖嘖稱奇。這孩子的監(jiān)護人說得對，小同學確實不經逗，瞧這一前一后小臉給嚇的。

    看來以后得多嚇嚇，鍛煉鍛煉膽量才行。自稱“因材施教一把好手”的無良教師這么想著。

    對此一無所知的栗山真司突然打了個哆嗦，感覺背脊有些涼，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

    紅眼咒靈已死，尸體之后得帶回高專。栗山真司暫時將它的尸體藏了起來，免得被其他咒靈發(fā)現(xiàn)并破壞了。

    除了2號實驗室的咒靈外，栗山真司的領域還捉來了不少非實驗室培育的野生咒靈。之前少年和紅眼咒靈打起來的時候，一些比較機靈的都跑去藏起來了。栗山真司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將它們全部找出來，一只只清除干凈。

    難得有參觀學生生得領域的機會，見栗山真司維持領域并不吃力，五條悟便跟著他四處溜達了起來。

    這一溜達，他就發(fā)現(xiàn)了件有意思的事情。

    “這里幾乎就是地面城市的翻版吧？”

    “嗯……”正說著，栗山真司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一只詛咒。他提起刀疾步追上，動作干凈利落地將其擊殺，這才繼續(xù)與五條悟解釋：“也不是刻意為之。在哪里展開領域，領域就會復刻成那里的樣子。這是不受我控制的。我現(xiàn)在能控制的，也就只有領域范圍的大小了?！?/br>
    既然太宰治選擇將領域的事情告訴五條悟，那就說明后者確實能在這方面給予栗山真司不小幫助。栗山真司對自家監(jiān)護人無疑是信任的。所以盡管師生二人是第一次見面，但他可以說是有問必答，沒有絲毫隱瞞。

    “這樣大的領域，在咒術界也是很罕見的。之所以能長時間維持，也有‘束縛’的作用在內吧？”

    “‘束縛’？”

    “簡單來說就是條件置換。付出一定代價，換來等價的回報。比如，公開術式情報可以在戰(zhàn)斗中提高術式的威力，這算是咒術界最常使用‘束縛’的一種情況了?！?/br>
    栗山真司點點頭，聽明白了。

    “這樣來說，我這個領域也是有‘束縛’的。倒不是為了擴大領域，是另外的效果。”

    “是什么？”

    “一旦領域展開，”栗山真司曼聲說，“我和咒靈之間，只有活下來的一方才能離開這里?！?/br>
    五條悟“唔”了一聲，在此基礎上進行推測：“也就是說，你做了個封閉的牢籠。想要拿到打開門離開這里的鑰匙，要么咒靈殺了你，要么你殺光這里的全部咒靈？”

    “嗯?！崩跎秸嫠军c頭。

    三年前，在那輛被mimic安置了炸彈的面包車上，栗山真司險之又險地打開了領域，趕在爆炸前一秒將孩子們統(tǒng)統(tǒng)帶了進來，這才撿回大家的小命。

    但是，這里面也有一個問題。

    “我的領域可以復刻地上城市，同樣也會引來對應范圍內的全部咒靈。”

    “咦？這是什么意思？”

    “打個比方，如果領域將整個橫濱都復刻了過來，那么它同樣也會給我抓來整個橫濱的咒靈。無論它們藏在哪里，哪怕是地下，都會被抓到這里來?！?/br>
    當年，他展開領域救了自己和孩子們，同樣也招來了無數(shù)咒靈。將領域里的咒靈一只只清理干凈后，他才和孩子們離開領域，回到地面上。而他一落地，發(fā)現(xiàn)織田作之助找紀德報仇去了。那會兒剛殺完一片咒靈的栗山真司尚未脫離戰(zhàn)斗狀態(tài)，乍一聽到這樣一個令他暴怒的消息，匆匆安頓好孩子們就提著刀趕了過去。于是最后，紀德就遭了秧。

    如今，他同樣用這個辦法，將2號實驗室和可能在路上埋伏高專一行的咒靈全都抓到了這兒來。他是打算一個人清理干凈了事，給前往實驗室的伙伴們掃除全部的障礙。

    可誰承想，五條悟竟然跑到進來領域里找他來了，本來還想瞞一瞞的呢。栗山真司忍不住在心里嘆了口氣。

    現(xiàn)在已經很少有讓五條悟感到驚訝的事了，栗山真司的領域算是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