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除此之外,他實在想不出陸知野會來探望他的理由。 湯燼抖了抖包裝袋,把里面的薯片碎攏成一撮,一股腦倒進嘴巴里,含糊不清地道:“下什么戰(zhàn)書啊,不是……你倆在家里還打架啊?陸知野說你們挺恩愛的啊?” 池歲年嗤笑一聲:“嗯,他跟我這沙包大的拳頭是挺恩愛的。” 湯燼看著那一雙細伶伶的瘦骨:“……” 他把塑料袋扔進床底的垃圾桶,嘀咕道:“真不知道你倆這婚結(jié)了有什么意思,打來打去遲早喪偶……” 池歲年抓起勺子扔過去:“滾,胡說八道什么。” 他力氣輕,勺子還沒丟到湯燼身上就脫了力,輕飄飄落到被單上,湯汁在布料上暈出小片濕痕。 湯燼撿起小勺,漫不經(jīng)心地嘖了一聲:“跟爸爸你害什么臊,下周就是你倆結(jié)婚紀念日了,你這醒得真是時候,陸知野早上打過電話,說趕下午的飛機提前回來,希望待會兒見著你老公,你還能拉拉一副同歸于盡臉——臥槽你干嘛?!” 池歲年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將湯燼拽到床邊,做了個深呼吸,“你胡說什么,我什么時候跟陸知野……了?” 他實在說不出那兩個字。 別說國內(nèi)同性婚姻根本不合法,即使合法,這種關(guān)系套用在他和陸知野身上也是違法的。 湯燼嘆氣一聲,無奈攤開手:“我怎么就胡說八道了,你和陸知野結(jié)婚都快一年了,如膠似漆,全晉城誰不知道啊,我犯得上騙你?再說了,騙你我有什么……” 湯燼的話戛然而止,他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眼白里的紅絲很明顯:“臥槽,不是你等會兒?你先等會兒……” 他兩手張開,從胸口往下壓了幾次,平復(fù)心緒,道:“你現(xiàn)在,和陸知野什么關(guān)系?” 池歲年用看2b的眼神看他。 “沒開玩笑,”湯燼急得上火,表情罕見的凝重,“快告訴我?!?/br> 池歲年不耐地掀起嘴唇:“你到底想說什么?!?/br> 剛清醒就聽到陸知野的名字,怪晦氣的。 “我換個問法吧?!睖珷a忐忑著問:“今年哪一年?” 池歲年下意識報了個時間。 下一秒,湯燼如火燎屁股的野驢,用發(fā)射火箭般的速度向外奔襲而去—— “醫(yī)生!醫(yī)生!出大事了!” “……” * “病人車禍時頭部受到撞擊,大腦功能紊亂,反饋機制受到影響,造成無法儲存信息的現(xiàn)象……” “停!” 湯燼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掌心,頭疼地道:“麻煩說大白話,我聽不懂!” “……”中年醫(yī)生推了推鼻梁上睿智的厚鏡片,“簡單來說,就是他失憶了?!?/br> 湯燼呆滯地道:“可他還認識我???” 醫(yī)生繼續(xù)推眼鏡:“選擇性失憶?!?/br> 池歲年:“……” 這一盆狗血,夠腥的。 “行了?!背貧q年聽著煩躁,掀起眼皮冷冷看了湯燼一眼,語氣陰得厲害:“再演滾出去。” “不是,我……” “池先生。”醫(yī)生穩(wěn)穩(wěn)道:“根據(jù)檢查結(jié)果,您的腦部確實存在記憶中樞受損的情況,出血量不小,因此產(chǎn)生失憶癥狀是非常正常的現(xiàn)象,我們會盡力給您治療,請放寬心好好休息。” 池歲年嘴角冷硬,對這倆人說的話是一個字都不信。 車禍醒來,他雖然身體上出現(xiàn)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傷痛,但遠遠沒有醫(yī)生所說的嚴重。 池歲年記得清清楚楚。 他確實發(fā)生了車禍,但事故很小。 那天,他參加了一場展銷會,對其中一輛跑車愛不釋手,都準備簽合同提車了,陸知野卻在這時候突然空降,利用自己跟主辦方之間的親密關(guān)系,輕輕松松截了胡。 這種半路截胡的缺德事,陸知野不是第一次做了,這幾年,但凡池歲年想要個什么,陸知野都要賤兮兮地橫插一手。 單是搶了也就算了,偏偏姓陸的還要把那些雞零狗碎的東西一件一件地寄到池家,美其名曰——讓池歲年欣賞欣賞。 跑車送到的時候,池歲年恰好在家,氣得險些要砸了那價值千萬的豪車,戾氣沖天地給陸知野打了個電話,丟下一句“你踏馬洗干凈脖子等著!”就駕著車沖出門。要找人打架。 沒想到半路遇到人強闖紅燈,池歲年緊急避險,直接沖上了馬路中間的綠化帶。 但他運氣好,連人帶車油皮都沒破一點,哪兒來的失憶。 只當這倆人在放屁。 他池歲年就是癡呆了、癱瘓了,那也和姓陸的睡不到一張床上去。 池歲年這一輩子都和陸知野不共戴天。 “不是……”湯燼大張著嘴失神,好半晌才道:“那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歲年,你確實失憶了?!?/br> “……???”這是什么鬼故事。 池歲年尚在震驚中沒反應(yīng)過來,病房門口突然人影一閃,一堵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陸先生?!?/br> “嗯。”一道低沉的聲音在病房內(nèi)響起。 身材挺拔的男人出現(xiàn)在病房里。 一樣欠揍的英俊五官,眼角眉梢掛著熟悉的冷淡,黑眸定在池歲年臉上。 池歲年舊病未愈,被湯燼和主治醫(yī)生連翻刺激,這會兒已經(jīng)有點疲憊了,但陸知野的到來給他打了一記強心針,撐著一口氣,他半靠在床上懶洋洋地瞅了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