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裴晝笑而不語,他托著臉,指尖隨意點點自己的頭,慢條斯理道:“張文山是沒打算給我,但是我來了,我就會搶到手?!?/br> “至于遲馳……在游輪上,喝多了墜海死上一兩個其實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一個人掉進海里,興許下一次出現(xiàn)就是在距離江市十萬八千里的某個海灘上?!?/br> “誰想讓他死呢?”裴晝面上笑吟吟,卻未達眼底,望向陸時川輕輕反問式地嗯上一聲,他將煙盒打開,示意陸時川隨便拿,隨后懶散地靠向椅背:“蔡邦平背后還有其他人啊,否則一個靠著賣茶葉中途轉(zhuǎn)去炒房地產(chǎn)的暴發(fā)戶,平白無故來做什么傳媒。死死盯著遲馳不肯放手,有意思,這游輪還是張文山花了幾百萬從我母家租的,特別有意思……” “張文山如果把產(chǎn)業(yè)園的項目給蔡邦平,我讓他質(zhì)龍信息明天就轉(zhuǎn)型?!迸釙儗⑹掷锏牟AПp輕砸在桌面上,語氣還是那樣輕飄飄的,手上力道卻帶著幾分狠厲,生生將手中的江戶切子玻璃杯砸出兩道蜿蜒的細縫。 陸時川冷不丁瞥他一眼:“你這么激動干什么?!?/br> 裴晝笑道:“嗯,我長這么大沒被人耍過,張文山都做這個出頭鳥了,我要是不打他會不會有點太窩囊?!?/br> 張文山本來說的是,只要裴晝肯大駕光臨,產(chǎn)業(yè)園的項目,只要裴晝指誰就是誰的盤中餐??芍钡浆F(xiàn)在,張文山也只是一直在和裴晝打馬虎眼,匆匆?guī)拙浜蟊闩苋ズ葌€酒氣熏天,五十歲看上去中年憨厚老實的胖男人,實際上卻是個圓滑的人精。 裴晝的生活過得順風順水,誰都愿意給他幾分面子,他想要的東西沒有拿不到的,不過是開始的時候有幾分耐心愿意循循善誘,沒耐心的時候,手段也是變著法兒的來。 “我到時候把他弄服帖了,拿給你給遲馳出氣怎么樣?遲馳勉強算我朋友吧,再加上有你這層關(guān)系在,我還是很樂意效勞的?!迸釙冃ζ饋淼臅r候,臉上都寫滿風流倜儻四個大字,平時那點積攢在眉間的陰郁散得徹底。 陸時川注視他片刻,說:“不用,遲馳不喜歡那樣?!?/br> rou眼可見,裴晝臉上的笑容淡下去幾分。 “裴晝,你是不是很久沒去看醫(yī)生了。”陸時川手上的煙都沒顧及著繼續(xù)抽,他敏銳掃視這人兩眼,原本因遲馳的事而攻上心頭的怒火逐漸下沉,看著裴晝的表情,心里越發(fā)確定。 陸時川見裴晝不回答,打開手機便要打電話過去。 裴晝突然反問:“你看了嗎?醫(yī)生?!?/br> 陸時川平靜回答:“我又沒病,我看什么醫(yī)生?!?/br> “別和我裝了,時川?!迸釙冚p笑。 “我只是失眠,你又不是?!?/br> 裴晝這回才徹底不說話,他的視線放在海面上,看著黑暗昏沉的海面在燈光的照映下變得波光粼粼,敞開的衣領(lǐng)吹進風來:“誰去接的遲馳,霍邱山嗎?” “遲馳的朋友,我只認識他?!标憰r川語氣平靜,甚至帶著些許落寞,“我和朱青紜不熟,提不上認識?!?/br> “你和邱山很熟嗎?!迸釙児嘞乱豢诒疲瑧袘邪l(fā)問。 陸時川答:“他以前常和我吵架,吵不過,就找遲馳討公道。遲馳不感興趣,還是開口讓霍邱山別生事,有時候還難得會跟我說幾句話,偶爾是在霍邱山有口無心說出什么不太好聽的話的時候,他會扭頭和我解釋道歉?!?/br> “我那個時候覺得,他們關(guān)系真好?!标憰r川破天荒地說了很多的話,回憶起過去的時候,面上表情不顯,卻依舊能從語氣中聽出淡淡的艷羨。 “霍邱山是遲馳的朋友,裴晝?!标憰r川蹙著眉,口吻有些嚴肅。 而裴晝卻無所謂地笑笑聳肩,銳利的目光輕掃向陸時川,“嗯”上一聲。 裴晝回憶道:“我以前只見過他們幾面,后來有緣見到霍邱山,他追尾了我的車。霍邱山這個人,蠢得讓人想笑,談個戀愛被甩要大動干戈地喝上一夜,兄弟被包養(yǎng)要悶上一天,被人犟嘴只會跳腳。江市有頭有臉的富二代都恨不得泡在錢堆里,沒排面的場子不去,沒有點頭哈腰的現(xiàn)代奴才不來?!?/br> “別人約我出去包場地動輒上下打點不下百萬,霍邱山約我去俱樂部打桌球,別人恨不得把這輩子見過最好的車借來在我面前充胖子,霍邱山蹲我旁邊問能不能打滴滴。我就想,這誰養(yǎng)出來的窩囊富少,后來他跟我說,他以前和遲馳就這么玩?!?/br> 裴晝的話頭停了停:“遲馳比我好多少倍?” 陸時川清楚,是那句“遲馳不喜歡這樣”戳到了裴晝的肺管子,他冷淡地回復(fù)一句不知道。 “但這個問題問我問的不對,在我眼里,遲馳沒法和別人比較?!?/br> 裴晝險些被氣笑:“陸時川,你真沒救。” 陸時川淡然起身,氣定神閑地拍拍身上的煙灰,回答:“謝謝,我先去睡了,空下來的時候記得看看醫(yī)生?!?/br> 和裴晝做了小十年的朋友,陸時川對裴晝也算是知根知底。裴晝在私底下的場合中,身邊的朋友不會在一個月出現(xiàn)一次以上,從霍邱山頭一回和裴晝結(jié)伴出行的時候,陸時川就隱約猜到了一點。陸時川雖然不知道裴晝具體的性取向,但卻知道像裴晝這樣不計后果的人,對一個人感興趣時根本不在意男女,而霍邱山是個板上釘釘?shù)闹蹦?,這是不爭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