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沈敬年隱隱覺得老爺子接下來要說的話會是自己真正想知道的,他殷勤給老爺子續(xù)上茶水,又從旁邊拽過來一把小馬扎,豎起耳朵仔細聽。 不知是覺得沈敬年合眼緣還是同為中國人,舅公如沈敬年所愿娓娓道來。 “后來再大點兒,能拿動石頭的時候,大人們用小手電研究半天的,他對著光看幾眼就知道能夠上什么級別。那回我到現(xiàn)在都記得,剛挖出來還沒洗的也木西,皮殼又厚又硬還全是泥巴,大人誰都不看好,就二小子說里面是玻璃種?!?/br> 舅公喘了口氣接著說:“大家樂的喲,都說小孩兒想錢想瘋了。后來這孩子連哭帶喊非說肯定是玻璃種,不是的話自己一天不吃飯,他爸覺得好玩用兩個包子錢把這塊石頭買下來。大家起哄讓直接切,一切開全傻眼了,皮殼下面是3公分的黃霧,黃霧里面包著半塊手掌大的無棉無裂高冰玻璃!” 舅公越說越興奮,雙手比劃著黃霧層厚度??缮蚓茨陞s越聽越不安,太小的孩子有太大的能力,對于無庇護能力的家庭來說絕不是好事。 “還有一次,大人們都不看好一塊會卡的料子,那料子妖的很.......”,舅公提起當(dāng)年滔滔不絕。 沈敬年抬頭環(huán)視將明的天色,抱歉地打斷,“舅公,麻煩您跟我說說趙束被綁架的事兒吧,他昨晚跟我說到一半兒睡著了”。 舅公呷茶看了一眼沈敬年,“二小子把這個都跟你說了?看來真把你當(dāng)朋友了,也是,這么多年也沒看他有個伴兒,出去了就一幫人前呼后擁,回這小院兒就獨來獨往,這個孩子也是苦命的,都不如他哥還有小東子陪著?!?/br> 沈敬年再次聽到“趙束除了你沒有朋友”這句話,說沒有觸動是不可能的。他捏捏鼻梁,用眼神祈求舅公快說。 “綁架啊,那得是20多年前了吧,大小子14或者15吧,二小子也就10歲。哎——” 舅公拍手道:“不能說你是我見過的二小子唯一一個朋友,當(dāng)年還有一個,是他們班級的同學(xué),一個長得挺喜慶的小黑胖子,放學(xué)后不是二小子去他家玩兒就是他來院子里玩兒,兩人就蹲在那邊逮蛐蛐兒?!?/br> 舅公隨手一指樹蔭下,回憶往事接著說:“那時候的院子比現(xiàn)在破敗多了,你現(xiàn)在看到的都是他哥后來蓋的,但是這棵樹一直在?!?/br> 老人家深長嘆氣,“后來有一天,二小子放學(xué)沒回家,當(dāng)時家里以為是去哪個同學(xué)家了也沒太在意,直到晚上九點多還沒回來,他哥不放心出去找,一推開大門發(fā)現(xiàn)門口的大石頭下壓一張紙條‘借趙束小朋友用幾天,以禮相待,勿念’。” 沈敬年心下一驚,雖然早就知道趙束安然無恙,但還是忍不住擔(dān)心當(dāng)年那個涉世未深的小朋友。 “紙條是用中文寫的,他哥和小東子當(dāng)時就火了,一下子就猜到是鄰村的小黑胖子家,兩人抄起棍子就要去把二小子接回來。他爸不讓,說要自己去,讓兩個半大小子看家?!?/br> 沈敬年忍不住追問:“然后呢?” “他爸當(dāng)晚沒回來,托人捎的口信兒,說在那邊陪著二小子,讓家里的倆孩子放心。一周之后,他爸才把二小子帶回來?!?/br> 沈敬年依舊追問:“然后呢?” 舅公冷笑兩聲,“然后就沒有然后了,二小子回來了,毫發(fā)無損一家團圓”。 舅公的語調(diào)如大象踩死小螞蟻般不屑,卻又充滿了對故事走向的無能為力。 他已經(jīng)八十多歲了,一輩子無兒無女,年輕時偶然跟著遠嫁的外甥女到緬甸討生活,后來外甥女去了,就給外甥女婿打工。 兩口子都待他不薄,年輕時讓他管賬,后來趙啟主事后讓他直接在小院里頤養(yǎng)天年。他自己不干,非要接著干活,趙啟無奈讓他閑時給后勤搭把手。 他占著個舅公的輩分,可實際上一輩子都靠著趙家生活,很明白自己的位置,除了中秋團圓飯,從不去小灶。 他總覺得自己不是做買賣那塊料,怕知道的太多給主家耽誤事,每天跟工人們混在一起反倒自在。 趙束當(dāng)年的遭遇始終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二十年前他不敢說,如今他已經(jīng)黃圖埋到脖子反倒徒生出一股壓抑多年后的怒意。 沈敬年還有一肚子話想問,但全被魏東出來晨跑的身影打斷,只好回屋嘗試回籠覺。 可喜可賀,他還真睡著了,并且奇跡般一覺睡到11點。還不是自己醒的,而是被趙束的敲門聲吵醒。沈敬年扒拉兩下頭發(fā)打開門,熱情打招呼:“早啊,小富貴兒~” 趙束對沈敬年浮腫的臉目瞪口呆,他錯愕道:“我c!你酒精中毒了?” 沈敬年猜到自己此時的形象可能有些抱歉,他使勁拍了兩把臉,企圖把臉頰上多余的水拍回去,“沒事兒,喝杯咖啡就好了”。 趙束看著沈敬年的動作,突然想起了沈元寶,那只智慧型哈士奇.......,“那個,啊,你沒事兒就行,我看你沒下來吃早飯”,趙束咬著舌頭快速禿嚕完一整句話,再多說一個字他就要笑場了。 沈元寶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沈元寶的大哥——沈敬年先生,絲毫不知道趙束心中所想,還在盡力找角度凹造型。 他半側(cè)過身以便自己刀削般鋒利的下頜線依然能夠展露在心上人面前,以一種低沉而性感的聲線,鉤子似的往外拋,“關(guān)心我?。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