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沈敬年單手按住趙束的肩膀,另一只手捏著毛巾呼嚕趙束躲閃不及的臉,嘴里嘀咕:“讓我擦擦,這么摳門呢!” 趙束一巴掌扇向沈敬年的前胸,“你tm洗狗呢???” 沈敬年趁機又呼嚕一把趙束毛茸茸的腦瓜頂,“我們家元寶可比你乖多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喜歡狗,還是沈元寶真的具有獨特魅力,反正只要趙束一想到那雙沒被知識玷污過的藍眼睛就憋不住樂。 上午九點,醫(yī)院五樓大鐵門前,沈敬年握著輪椅把手不給手術(shù)室里出來接人的護士。 趙束嫌丟人,自己摸索站起來尋聲音往門里走,沈敬年繞過輪椅快步上前抓住趙束的手。 手術(shù)室門前擠滿了等待的家屬,趙束都用不著耳朵聽,光周圍的熱氣就足夠他臊得慌,“你還有什么沒交代完的?!趕緊說!” “.......”,沈敬年氣得無語,“你個小瞎子還挺橫!我表弟馬上進去,有什么不舒服你就找他”。 趙束不耐煩地撇頭,“知道了,別墨跡”。 沈敬年還是舍不得放手,黏黏糊糊地囑咐:“你別害怕,我就在外面等你,哪都不去,連廁所都不上,有事兒就讓人出來喊我。” 周博觀作為本院大夫,在沈敬年的威逼利誘下跟進手術(shù)室。 他進去后先跟同事打了個招呼,然后半蹲在趙束面前,用一種在患者聽起來十分安心的“醫(yī)生腔”道:“患者你好,我是我表哥的表弟,我叫周博觀,是這家醫(yī)院的外科大夫。雖然你這場手術(shù)不是我負責,但是我會一直在手術(shù)室里待著,敢早出去一秒我哥就揍我兩分鐘。你有什么不舒服或者有什么事兒都可以喊我,管我叫小周就行?!?/br> 趙束點點頭,輕聲說:“謝謝。” 手術(shù)持續(xù)了近一個小時,趙束被推出來時麻藥還沒過,沈敬年跟周博觀還有一個小護士把人推回病房。 沈敬年問表弟:“手術(shù)順利嗎?” 周博觀斟酌著答:“手術(shù)很順利,但是任何腦部手術(shù)都比較復雜,視力恢復情況還得等病人醒來再看,我們剛才在里面討論了一下,也許還得二次手術(shù)?!?/br> 果然被周博觀的烏鴉嘴說中了,趙束醒來后依然什么都看不見,只是模模糊糊有一點光感,不再是漆黑一片。 這個結(jié)果也在事前的預料之中,所以難過歸難過,也不算無法接受。距離下一次手術(shù)還有一個半月,沈敬年問病號是愿意去他家吃香喝辣還是在醫(yī)院聞消毒水? 趙束舉手搶答:“吃香喝辣!” 于是沈敬年左手推兩個箱子,右手牽一位年輕的二胡藝人,愉快返家。 他提前讓助理把自己家通鋪長毛地毯,又在網(wǎng)上下單8個智能攝像頭,臥室、書房、衣帽間一屋一個,客廳倆。 沈敬年沒有住家保姆,一直用的鐘點工,他出去上班后鐘點工來,他下班回家前鐘點工走。他提出雇個住家保姆照顧趙束,趙束不同意,說有點別扭。 沈敬年一想也是,趙束驟然失明正是最缺安全感的時期,再跟一個陌生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是挺不舒服的。 沈敬年盡量讓自己換位體諒趙束,可這世間本來就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感同身受,與他而言此時的狀況更多是竊喜,好似偷來的美夢一般。 但他知道趙束也許正孤零零站在午夜的海邊,恐懼與迷茫從四面八方席卷出滔天巨浪,狂風中穿著病號服的瘦削身影連躲避都找不準方向。 沈敬年心知這是與趙束增進感情的絕好時機,但他實在不能再翹班了,這幾天助理的電話要被打爆了,他再不回去張文軒能率兩個副總以工傷的名義吊死在他家大門口。 他問趙束怎么辦,趙束想了想,坐在地上揚頭問:“你能陪我吃早飯和晚飯嗎?” 沈敬年說:“早飯肯定能,晚飯我盡量,除非有推不掉的應酬,其余時間我一定回來陪你?!?/br> 趙束冰涼的眼底彌漫上笑意,“中午給我準備點面包餅干就行,別影響你工作”。 沈敬年心疼趙束,可確實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只能盡量晚出早歸。 他把客廳里的一切障礙物都挪到陽臺,連裝飾花瓶都被收進儲物間。手拉手帶趙束在家里摸了一遍又一遍,他把趙束的手包進自己的掌心,引著趙束去摸水龍頭,去摸馬桶圈。 沈敬年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目送趙束單薄的背影磕磕絆絆走向衛(wèi)生間。 小瞎子不哭不鬧,只是五指張開兩臂平舉畫圈,在黑暗中努力為自己找尋方向。 以他們倆目前的關(guān)系,沈敬年寧愿趙束跟他耍脾氣使性子,哪怕是尋個由頭發(fā)發(fā)邪火也好。平心而論如果驟然失明的人是他自己,絕不可能如此坦然的接受。 他希望趙束能夠與他有更深的羈絆。 不是眼下生活中的照顧與被照顧,而是像幾天前那樣,在突發(fā)變故后茫然無措時,一邊噴著鼻涕泡嚎“我看不見了,我好害怕”,一邊抱著他哭得直哆嗦,那一刻天地間仿佛只有窩在車里的他們倆。 那十分鐘里,他能夠清楚地感覺到趙束孩子般的依賴。 而正因為有那十分鐘,沈敬年此時才更加難過。 -------------------- 沈敬年為了趙麥麥的午飯能夠色香味俱全,每天臨上班前都給準備好滿滿一大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人只吃離自己最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