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沈敬年對趙束這種不想讓彼此間再有瓜葛的行為非常傷心，兩個又回到了一起吃外賣的日子，連頭一天答應(yīng)好的白切雞和涼拌木耳都沒了著落。

    不咸不淡的同居一個半月之后，終于迎來了趙束的第二次手術(shù)。

    周博觀依然在沈敬年的好（威）言（逼）相（利）勸（誘）下跟進手術(shù)室，他再次半蹲在趙束面前，“我還是我表哥的表弟，我還叫周博觀，雖然你這場手術(shù)還不是我負責(zé)，但是我依舊會一直在手術(shù)室里待著，敢早出去一秒我哥再次揍我兩分鐘。你有什么不舒服或者有什么事兒都可以喊我，還管我叫小周就行?！?/br>
    趙束尋著周博觀的聲音抬頭，小聲問：“小周醫(yī)生，我想問一下，如果這次手術(shù)后我還是看不見，是不是以后就再也看不見了？”

    深綠色手術(shù)服上打滿補丁的小周醫(yī)生頓住，他回頭看了一眼主刀，謹慎道：“也不一定，之前有幾年后突然復(fù)明的例子?！?/br>
    趙束點點頭，“我明白了，謝謝小周醫(yī)生”，這次的音量比剛才還弱，周博觀往前半步才聽清。

    第二次手術(shù)比第一次快了正好20分鐘，沈敬年守在趙束床邊，趁病號麻醉沒過，狠咬了一口他的指尖。

    趙束意識清醒后不敢馬上睜開眼睛，但檢測儀器跟瘋了似的，沈敬年戲謔道：“你這心跳都快120了，別裝睡！”

    趙束面皮發(fā)訕，緩緩睜眼。

    映入眼簾的是沈敬年擔(dān)憂的眸子，趙束咧嘴笑，眉眼彎彎歡快道：“我看見你啦~”

    沈敬年如釋重負般坐回凳子，三分鐘才憋出一句：“你個小王八蛋！”

    沈敬年抬屁股就要去找大夫，趙束不讓，非要去窗邊看看。他站在陽臺足足站了十分鐘，才迎著夕陽轉(zhuǎn)身。

    醫(yī)生給趙束開了七八項檢查，沈敬年陪趙束一項項做。結(jié)果是前兩次手術(shù)都非常成功，目前趙束的視力大概在4.2~4.3之間，差不多是正常人近視500、600度左右。

    接下來需要觀察半年，如果視力逐漸恢復(fù)則不需要三次手術(shù)；如果視力平穩(wěn)維持，可以選擇手術(shù)或者配戴眼鏡；如果視力依然沒有恢復(fù)或者越來越差，則需要三次手術(shù)，唯一比較麻煩的就是這半年內(nèi)不可以戴眼鏡矯正視力。

    這個結(jié)果對于趙束來說，已經(jīng)是非常好的結(jié)果，他迫不及待跟趙啟視頻。趙啟得知這個結(jié)果也挺樂呵，讓趙束在北京再養(yǎng)養(yǎng)，最好能養(yǎng)半年。

    趙束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只說“再說吧”。

    鏡頭里趙啟身后的魏東靠坐在床頭，雖然還是一眼就能看出的虛弱，但精氣神兒比之前好了不止一星半點。他示意趙啟把手機離近點，半起身湊到鏡頭前說：“阿束，現(xiàn)在能看清我嗎？”

    失明的日子里趙束最惦記的就是魏東，猛一看見魏東的臉眼圈霎時就紅了，沈敬年在趙束背后沒看到，但鏡頭另一端的趙啟佯怒呵斥：“憋回去！剛好的眼睛別又鬧出毛??！”

    “嗯？”，沈敬年從后面繞過來，遞給趙束一張面巾紙的同時順勢接過手機，“啟哥，專家已經(jīng)會診過了，麥麥的各項指標都很好，他在我這邊你放心。”

    趙啟“嗯”了一聲，接著說：“好。”

    這是自上次與沈敬年不愉快之后，兩人第一次面對面，彼此都有些尷尬。

    前幾天魏東好轉(zhuǎn)后，兩人閑聊時趙啟提過一嘴，當時魏東笑說：“小禾上幼兒園你都知道給老師送禮說好話，現(xiàn)在阿束瞎著眼睛在人家手里，你還敢直接罵，你當北京是曼德勒呢？就算你弟弟是金子，但人家北京金碧輝煌！”

    趙啟冷哼兩聲，倒也沒反駁。

    當時是魏東第一天被允許出去曬太陽，趙啟用輪椅把魏東推到住院部樓下的小廣場放風(fēng)。

    他們來的匆忙，又都是老爺們，這幾天無論是魏東還是趙啟和楊慶峰，生活用品都是直接在醫(yī)院小賣部買的大眾款。

    雖說云南四季常綠，但病人放風(fēng)還是要挑正午，尤其是魏東這種剛動完大手術(shù)的。

    大家都是這么想的，導(dǎo)致正午的小廣場上放眼望去二十多輛輪椅，至少一半腿上都蓋著一模一樣的從醫(yī)院小賣部買來的小毯子。

    趙啟覺得還挺逗，跟擺攤賣白菜似的。魏東視線一抬正看到趙啟的青黑胡茬，他摸摸自已光溜溜的下巴，笑道：“給我剃胡子的時候也給自己刮刮啊。”

    “東來”的前四號人物齊齊不在礦區(qū)，壓的貨和進的貨雙雙停滯，馬仔不敢打擾趙啟和魏東，全都可著楊慶峰的電話打，大前天下午楊慶峰不得不返回去簽單子。

    臨走他問趙啟用不用從家里再調(diào)兩個人過來，趙啟果斷拒絕。

    楊慶峰在的時候還能跟趙啟換班兒，楊慶峰一走，趙啟明顯吃力，昨天還因為低血糖暈了一會兒。

    前一段魏東管子沒撤的時候，每天渾渾噩噩的，過去和現(xiàn)在不間斷在眼前閃，甚至還能看到一點未來。

    這幾天隨著身體好轉(zhuǎn)，頭腦也清醒很多，這是他自有記憶起，第一次跟趙啟身份對調(diào)。他抬手把深藍色的毯子往上拽，自嘲道：“沒成想我也有被你照顧的一天。”

    沈敬年點了一大桌子菜慶祝趙束重見光明，趙束久違地用回筷子，感覺還有些新鮮，特意一小口一小口的夾。

    沈敬年的心情完全在自己的預(yù)料之中，如果趙束眼睛好轉(zhuǎn)，開心肯定是開心的，但也會夾雜一點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