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劉艷蕓再次懷孕，一家人都很開心，尤其是兩個小子，每天都念叨著要“meimei”。

    可意外就這么殘酷地來臨了，劉艷蕓在生趙束時難產(chǎn)，當(dāng)場去世，她與趙束的母子緣分只有尚未謀面的短短十個月。

    趙強(qiáng)遭受重?fù)艉蟛徽J(rèn)這個孩子，堅稱他是害妻子丟了性命的兇手。

    呱呱墜地的小趙束哭到聲嘶，卻沒有一個人抱他，更別說奶水。五歲的趙啟和魏東對生死的概念還不甚清晰，只知道哭著找mama和meimei，后來是護(hù)士實在看不下去，把胖乎乎的小趙束抱起來拍了拍，又沖了些奶粉。

    趙強(qiáng)把孩子扔在醫(yī)院，處理完妻子的后事就照常去礦上，絲毫不提嗷嗷待哺的小兒子。趙啟早慧，隱隱明白發(fā)生了不好的事情，他跟著家里的車跑到礦上管趙強(qiáng)要meimei。

    趙強(qiáng)撿起一塊剛挖出來的也木西，攥在手里冷笑說：“死了，都死了。”

    小趙啟不服，仰脖子喊：“mama死了，meimei沒死，我那天看見了！”

    趙強(qiáng)身后的碎石被風(fēng)炮沖進(jìn)泥潭了無蹤跡，他帶著血沫子的怒吼響徹整座棕紅的礦山，“那不是你meimei！那是殺了你媽的惡魔?。　?/br>
    “我媽跟我說過，我是她的孩子，所以她愛我。meimei也是mama的孩子，所以mama也一定愛她，她跟我一樣流著mama的血！”

    白凈的小趙啟攥著拳頭一步不讓地站在趙強(qiáng)面前，淚水一串串從大眼睛里往下淌。

    趙強(qiáng)眼眶通紅扛起兒子往山下走，“你回車上去，等會兒身上又紅了！”

    趙啟連踢帶打，胳膊腿亂揮掙扎，“我要meimei！我要meimei！把meimei接回家！”

    當(dāng)晚，趙強(qiáng)把小兒子從醫(yī)院接回家，辦理出院手續(xù)時需要填姓名，他隨手寫下“趙束”。

    一切都結(jié)束了，我的妻子永遠(yuǎn)不會回來了。

    趙強(qiáng)把趙束扔到亡妻準(zhǔn)備好的兒童床里就不管了，趙啟和魏東圍著“meimei”看了兩圈，趙啟顫巍巍壯著膽子親了一口趙束嫩嫩的圓胖臉蛋，魏東則閑不住地伸手掀開趙束的小小包被。

    “咦？”

    魏東招呼趙啟過來看，“meimei怎么跟咱倆一樣有小牛牛？”

    趙啟也蒙了，五歲的小孩子已經(jīng)有了對于性別的基本認(rèn)知，最起碼知道只有男孩子才有小牛牛。

    兩個小男孩對視了一眼，又齊齊看向兒童床上的小嬰兒，同時改口“弟弟”。

    趙強(qiáng)對這個孩子不管不問，趙啟和魏東又年紀(jì)太小，根本無法照顧一個小嬰兒。最后是一位礦工的妻子自薦來照顧小趙束，這才沒讓趙束活活餓死。

    今天之前，趙束沒有慶祝過生日，因為他的生日和母親的忌日是同一天。

    年幼的孩子并不明白為什么兩個哥哥可以慶祝生日，可以吃生日蛋糕，可以收生日禮物，但自己卻不可以。他鬧著也要，被趙強(qiáng)一巴掌扇在臉上，“你也配??？”

    小趙束被打傻了，好半天才從地上爬起來，他伸手擦擦鼻孔淌出來的血，囁嚅著說自己不要了。趙啟和魏東把趙束護(hù)在身后，也說自己不要了，別打麥麥。

    趙強(qiáng)卻不同意，非要給兩個大孩子辦生日宴，買大蛋糕。生日會上趙強(qiáng)不允許趙束吃蛋糕，小趙束忍不住好奇偷偷用手指頭蘸了一下奶油放進(jìn)嘴里嘗味道，隨后被一筷子摔在手上。

    趙啟和魏東趁大人不注意偷偷給趙束藏了一塊，小趙束在看到蛋糕的一瞬間興奮得直哆嗦，他躲在廚房里狼吞虎咽，卻因為吃得太急嘔吐在院子里。

    趙強(qiáng)看到地上的穢物，二話沒說拎起墻邊的捆原石的鐵鏈子就開始狠抽趙束。

    趙束在院子中央被打得皮開rou綻，不停求饒認(rèn)錯，哭得幾乎沒了動靜。從樓上聞聲跑下來的趙啟和魏東剎那間崩潰，趙啟隔著三米遠(yuǎn)飛撲到弟弟身上，被一鐵鏈抽在后腦勺瞬間暈厥。

    眼見誤傷了大兒子，趙強(qiáng)這才停手，抱起昏迷的大兒子去找大夫。

    魏東邊哭邊把血糊糊似的趙束抱回自己臥室，十歲的孩子不懂消毒，只知道用濕毛巾一遍一遍給弟弟擦傷口，再一遍一遍問弟弟疼不疼。

    也是趙束命硬，從頭到腳一身創(chuàng)面竟然沒感染，半個月后全都順利結(jié)成了厚硬的深紅色血痂。趙啟癟嘴摸弟弟臉蛋上的血?dú)?，很?dān)憂會不會留疤，弟弟長得這么好看，千萬別留疤呀。

    小趙束不哭也不鬧，就在趙啟和魏東的臥室里躺著看天花板，每當(dāng)趙啟心疼得要哭時，還笑嘻嘻安慰哥哥：“哥，你看我像不像穿了鎧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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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趙束依稀記得那塊蛋糕的味道，又軟又甜還有草莓醬夾心。那一夜他不敢睡，躺在床上反復(fù)問站在窗邊盯著大門口的魏東，“我哥回來了嗎”“我哥會死嗎”。魏東知道趙束的心思，他摸摸弟弟的額頭，哭著說：“不怪你，不怪麥麥?！?/br>
    第39章

    十歲的趙啟不明白父親為什么要這樣對弟弟，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明明平日里面對自己和小東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他鼓起勇氣站在父親面前，“爸，您能不能對麥麥好點兒？”

    趙束剛下生時圓圓胖胖的，臉上還有兩個小酒窩。但長到四、五歲時瘦得跟小猴子一樣，比同齡孩子矮半個頭，棕黃的頭發(fā)如枯草一般。

    趙強(qiáng)冷眼略過小兒子亂蓬蓬的頭頂，語氣中的厭惡讓三個孩子全都不寒而栗，“以后少管他叫麥麥，這是你媽給起的名字，他害死了你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