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東恒自己說完都覺得晦氣，呸了兩聲，就聽邊榆應(yīng)了聲：“嗯?！?/br>
    身后突然響起開門聲，就著后撐的動作，邊榆仰頭看向身后，就見蘇珉沅穿了一身白色站在門口。

    橘色的燈光自上而下，暖了他清冷的顏色，只是光線照不透蘇珉沅的表情，略有些深邃的五官陷在陰影里，連那雙狐貍眼都少了些嫵媚，多了些駭人來。

    邊榆和蘇珉沅對視著，耳朵里段東恒似乎也感應(yīng)到了什么，許久沒有說話。

    蘇珉沅叫他：“邊榆。”

    “嗯?！边呌茏藙輿]變，應(yīng)了一聲。

    電話那頭段東恒的聲音突然變得正經(jīng)嚴(yán)肅：“邊榆你跟蘇珉沅在一起？你是不是有病，你不會還……”

    “喜歡。”邊榆說道。

    此話一出換得等是更久的沉默。

    段東恒：“邊榆你……”

    蘇珉沅臉色明滅間說：“邊榆，你這算是在報(bào)復(fù)我？”

    邊榆眉眼彎彎，一點(diǎn)耳機(jī)說：“你不是說你那新到了個酒叫‘喜歡’，還說很有噱頭來著，我現(xiàn)在去找你嘗嘗？”

    段東恒梗在喉嚨里的一口氣終于呼了出來，心中陰霾仍未散盡，段東恒干笑一聲：“你這狗東西要嚇?biāo)牢?，來啊，我今晚就叫你來你不來，跟我來這一套?！?/br>
    另一邊蘇珉沅也意識到邊榆在打電話，見邊榆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周圍地上落了不少煙頭，蘇珉沅蹙起了眉頭。

    邊榆說：“既然沅哥不想讓我留宿，那我也就不在這里多打擾了，改天見?！?/br>
    說罷揮揮手瀟灑轉(zhuǎn)身，好像這以前守在門口一動不動的另有其人。

    院門關(guān)了許久，油門聲也早就沉在了夜色里，可蘇珉沅卻依舊站在門口，看著那一地糟亂的煙頭上久久挪不開視線，隱隱透過這些小東西看見了不久前坐在門口的那個人，看著他背影寥落地靠坐著，一根一根地抽著煙。

    蘇珉沅不是聽不出邊榆那句“喜歡”并非什么狗屁酒名，而是故意說給他聽，那一刻驟然躍起的心臟讓他難以忽視，卻又緊接著變成另一股情緒，讓他很想將邊榆拎起來好好講一番道理。

    可若真的將人拎了起來，他改講什么，能講什么，說到底他自己都說不清自己對邊榆到底是什么樣的感情——鄰居？竹馬？還是自封的半個監(jiān)護(hù)人？

    蘇珉沅其實(shí)很想讓邊榆回歸正途，至少不要像現(xiàn)在這樣吊兒郎當(dāng)，年歲漸長卻連自己該做什么都不知道。

    這些本應(yīng)該是邊博義關(guān)心的，蘇珉沅這個沒名沒分的外人多說什么都是越界，他卻又說不明白自己為什么非要讓邊榆有個“光明前途”，倒也不是真的不明白……

    蘇珉沅默不作聲地進(jìn)屋，而后拿了掃把將那一地的凌亂收拾了起來，不止是一地的凌亂。

    另一邊邊榆剛進(jìn)門就看見段東恒早就等好了，邊榆還沒落座就被邊博義拉下，面前是一排粉色的酒瓶子，確實(shí)挺“喜歡”。

    “你跟我說實(shí)話……”段東恒開門見山，邊榆拿起其中一瓶打量著，“這玩意你叫了多少智商稅？”

    “你甭管智商不智商，你先跟我說你和……”

    “你先把這玩意開了給我嘗嘗，還有之前的話沒說完，平蒲那邊讓你那幾個兄弟加把火，怎么保潔面試不上就放棄了？他們忘了還碰瓷了一個富二代嗎？富二代送上門一個承諾不好好利用，真是人壞腦子也傻?！?/br>
    “什么玩意？”

    段東恒正想搶走邊榆手里的酒讓他老實(shí)交代，聽見這話動手上動作一頓，不自覺地就放到了邊榆的手上。

    邊榆渾身一麻，毫不留情甩開，邊甩邊罵：“臥槽我對你沒興趣，我雖然喜歡男的但是我不挑食?！?/br>
    段東恒也是頭皮一麻，不過反應(yīng)不如邊榆那么大，他又不是gay，沒把男人之間的觸碰當(dāng)回事，尤其是看見邊榆的反應(yīng)后直接貼了上去，扒在邊榆身上：“你跟那么多小男孩都有關(guān)系，跟我親近親近怎么了，邊爺要不您考慮一下我？我這人好養(yǎng)活毛病少，還不會給您惹事，人家不想奮斗了，您不如包養(yǎng)我吧——”

    段東恒的一片肺腑之言還沒發(fā)表完，砰第一聲什么東西摔在跟前，橘子滾到腳邊，邊榆一抬頭就對上程宗崇豬肝色的臉。

    程宗崇目瞪口呆地看著快成連體嬰兒的兩個人，視線來回瞟，最終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臥槽！”

    而后段東恒慢悠悠地下來，頗為妖嬈地捋著頭發(fā)，眨著眼睛說：“人家就想少奮斗五十年不行嗎？”

    “……cao！”

    半個小時(shí)后，邊榆吃著最后一個橘子，看著座位上衣著凌亂頭發(fā)像鳥窩似的兩人，輕笑道：“不如在樓上給你倆開一間房，你們繼續(xù)?！?/br>
    段東恒摸了把臉上不知道被蹭的什么東西，哼聲道：“不了，我不想背上人命官司?！?/br>
    “你他媽——”

    程宗崇擼著袖子就要再上，段東恒一手摁著程宗崇的臉，問邊榆：“你之前說什么來著？”

    邊榆將最后一瓣橘子扔嘴里。

    *

    清冷的鳥叫聲在頭頂扯著嗓子喊了最后一聲后，整個鎮(zhèn)子顯得更加寂寥，春天的鎮(zhèn)子雖不如冬天那么空曠，卻也沒有夏日那么熱鬧，幾個打完牌的人一同慢慢悠悠往回走，路上還在復(fù)盤著剛剛某一局上，若是將大王一直捏在手里，保不齊還能翻盤。

    叨了幾句后，其中一個年輕點(diǎn)的人說：“明天還得早起上班，忙碌命連玩都不踏實(sh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