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醞釀好多天的勇氣，此刻是一點都沒有了。

    關(guān)野并不愿意聽他的話。

    關(guān)野始終還是太年輕，二十出頭，自以為是，陽奉陰違，覺得什么都無所謂，覺得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

    偏偏他自己那些不堪的過往，隨便拿一個出來都能毀了很多關(guān)心他的人，他自己完了也就算了，一直幫他掩蓋真相的江教授也會受牽連……

    關(guān)野這種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他怎么敢說？

    他沉默地把煙吸完，勉強克制住自己的情緒。

    “關(guān)野，我不想任何人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邊牧轉(zhuǎn)過身來，看著關(guān)野。

    關(guān)野猶豫著沒說話，讓關(guān)黛知道只是第一步，最重要的是要讓他爸知道啊……

    邊牧語氣嚴肅，一字一句，“這是最后一次，我不想再發(fā)生第二次?！?/br>
    關(guān)野一愣，“老師，為什么啊，其實真的沒什么……”

    “沒有為什么，就是不行！”邊牧突然吼了一聲。

    關(guān)野整個人都嚇住了，驚訝地看著邊牧。

    邊牧急促地喘著氣，暴躁的情緒一浪一浪地涌上來，手開始克制不住地發(fā)抖……

    “艸”他忍不住憋出一個臟字，轉(zhuǎn)過身，捂住了自己的額頭。

    “老師？你……”關(guān)野趕緊站了起來，繞過去邊牧那邊，蹲了下來，“老師，怎么了？要不要吃藥？”

    邊牧搖了搖頭，終究還是控制不住……

    關(guān)野趕緊拿了藥盒看，里面的特效藥少了一顆，他坐到床邊，緊緊地抱住邊牧，哄道，“不說了，我們不吵了啊，我聽你的，別生氣了，深呼吸……”

    藥效漸漸起來了，邊牧整個人都有點迷迷糊糊的，身體緊繃著失去了知覺，腦子卻還頑強地轉(zhuǎn)動著。

    他知道自己的問題，不擅長溝通，無法控制情緒，對待事情十分消極，碰上極端的事情，他的處理能力更是一塌糊涂。

    他絕大部分的溝通技巧都是從別人身上偷學(xué)來的，和普通人相處還好，但在親密關(guān)系里面，就明顯不夠用了。

    關(guān)野的一舉一動對他的影響太大了，超出他控制的范圍，他根本沒有辦法冷靜下來……

    他悶聲道，“對不起，我控制不住……”

    “別說話了，好好休息一下?！标P(guān)野不讓他說話，緊緊地抱著他。

    關(guān)野也是懊惱不已，邊牧還是第一次因為兩人爭執(zhí)而發(fā)病，是他一下忽略了邊牧的情緒問題，看來有些事……如果知道他會不高興，就不要再和他說了。

    邊牧緩了很久，才漸漸放松了下來。

    “叩叩叩！”葉凡在外面敲門，“師兄，外賣到了，可以吃了，我送進去嗎？”

    “吃嗎？還是我去給你做點？”關(guān)野問道。

    邊牧呆了一會兒，遲鈍搖了搖頭，沒說話。

    關(guān)野摸了摸他的頭，走出去開了門，接過葉凡手上的外賣飯盒。

    葉凡往里面看了一眼，“師兄怎么了？”

    “他有點不舒服，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點了?！?/br>
    葉凡小聲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們……好好的啊，有事就直接叫我過來，不用客氣的，像昨晚那樣，師兄一個人在家就太危險了！”

    “嗯。”關(guān)野心不在焉地送走了葉凡，回來喂邊牧喝粥。

    可邊牧閉著眼，似乎并沒有胃口吃東西。

    “老師，吃一點吧，你剛剛空腹吃藥，會胃疼的。”

    邊牧還是不動，整個人都魂飛天外，又陷入了那種吃過藥后的呆滯狀態(tài)。

    關(guān)野放下碗筷，嘆了口氣。

    他突然用力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都怪這豬腦子，怎么會去向邊牧承認這事呢？要是自己不說，不就是什么事都沒有了嗎？

    “老師，要是實在沒胃口，那就躺會吧，我陪你睡，好不好？”

    邊牧沒有反應(yīng)。

    關(guān)野知道他可能聽不見，直接過來扶著他躺下，摟在自己懷里。

    他一大早從市區(qū)開車過來的，昨天還爬了大半天的山，也有點累了，很快也睡著了……

    一覺醒來，他摸了摸旁邊，邊牧已經(jīng)不在了，被窩都是涼的。

    他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已經(jīng)中午一點多了。

    “老師？老師？”

    臥室門是關(guān)著的，外面也沒人應(yīng)。

    關(guān)野有點急了，趕緊爬起來沖到門外。

    客廳里烏煙瘴氣，邊牧還是那個熟悉的動作，低著頭抽煙，煙灰缸已經(jīng)堆滿了煙頭。

    “老師，別抽了，你還在感冒呢！”關(guān)野上前就把煙給搶了。

    邊牧呆愣地看著他，手定在半空中。

    “怎么，還沒緩過來嗎？”關(guān)野坐下來，在邊牧眼前晃了晃手。

    邊牧垂下眼眸，“我已經(jīng)好了，剛沒聽見你出來?！?/br>
    “哦?！标P(guān)野不敢再繼續(xù)之前的話題了，突然想起來，問道，“老師，你吃飯沒有？”

    “……”邊牧看著他，茫然了一瞬。

    關(guān)野嘆了口氣，趕緊跑去廚房，把外賣熱了一下，拿過來讓邊牧吃。

    邊牧還是吃得不緊不慢，關(guān)野都吃完一份飯了，他還在那慢慢喝著。

    關(guān)野就什么都不干，坐在旁邊看著他吃完，這才一起拿了飯盒扔去垃圾桶。

    邊牧看著面前擠得快掉出來的煙灰缸，拿起來也想去倒，但忘了自己的膝蓋伸不直，猛地拉扯了一下…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