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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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躺在毯子上,頭下枕了三四本書。書室的門敞著,外頭的風(fēng)穿過長廊的聲音呼嘯嗚咽,好似要吃人。白白躲在青青的袍子下面避風(fēng)。 青青喃喃,“小慧怎么還不回來,送個信不是很快嘛?!?/br> 不過是在宗門之內(nèi)往來,花不了多少時辰,只是今日一上午過去,也不見白隼回來。 青青思忖,莫不是它又飛不進(jìn)來了? 于是一連兩日,青青都時不時抱著白白在蒼鷺院的院墻下走上幾圈,卻始終沒能窺見白隼的身影。 期間,時鶴也沒有回來。 青青也沒想到本就寂寞的蒼鷺院生活,還能再寂寞上幾分。 雖說時鶴整日說不上幾句話,但好歹是個大活人陪在身旁。 第三日,時鶴依舊沒回來,青青生出怨懟,他低頭對白白道:“你主人壞得很,把我一個人留在這,也不告訴我他去哪,何時回?!彼Z氣染上了些許委屈。 只是第三日下午時,白白突然顯得有些焦躁不安。 青青嘗試安撫也不起效。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白白有靈識,素來安靜乖順。 “這是怎么了?”青青為白白順毛,發(fā)現(xiàn)它微微顫抖,整個身軀都顯得不安。 青青安撫了好一會兒,白白才歸于平靜,他松了一口氣,然后笑道:“莫不是與你主人連心,你感應(yīng)到你主人有危險了?怎么可能呢,你只是一只小貓……” 青青嘴上這么說,可他與白白相處幾個月,縱使再遲鈍也意識到,白白不是普通的靈貓。 他這么說,更多的是害怕時鶴會出事。 哪怕是不熟悉的師兄出事都會令人難過,何況是朝夕相處,早已習(xí)慣彼此存在的人。 青青安慰自己,“不會的,時鶴師兄那么強?!?/br> 從前,青青便聽說時鶴雖性子冷,在劍修師兄間卻威望頗深,靠的便是那遙不可及的天賦與實力。 人皆慕強,朝夕相處,青青嘴上雖未說過,但心里對他還是存了敬重。 入夜,青青睡得迷糊間,眼皮感覺到了一陣刺目的光亮。 白白縮在床的一角,它身上的光暈顯出它的本相,白光耀眼。 青青微微睜開眼時,白光卻已慢慢散去,青青闔上眼,沉沉睡去。 第五日。 青青帶著白白去湖心亭。 青青cao縱縛水,獨自練劍。 練了一個多時辰后,青青將劍歸鞘,他靠在湖心亭的欄桿上遠(yuǎn)望,目光放空,白白趴在他的腿上。 湖心島岸邊的花樹都已盡數(shù)謝盡,只余光禿禿的樹枝。 今日天色不好,顯得這湖也暗淡,叫人不由得懷念起它晴天時的光景。 耳畔原是風(fēng)聲,忽響起足音。 以時鶴的修為,本可以不讓人聽聞。但青青聽見了,他眸光一亮,旋即雙眸彎起,他回頭。 果真,時鶴靜靜地站在亭子門口,白衣整潔,烏發(fā)飛揚。 青青抱起白白快步上前,“師兄,你回來啦!” “嗯。”時鶴斂眸,喉結(jié)滾動應(yīng)聲。 很快,青青的笑容緩緩落下,他敏銳地察覺時鶴的氣息有所不同,極其微妙。 雖都是冷冷的,若是細(xì)說,平日里是如枝頭霜雪的冷,今日倒像是……帶著鐵銹味的冷兵相接的冷。 青青微微歪頭,面具擋住時鶴的神色,他只得小心翼翼地問:“師兄,你怎么了?” 時鶴不語,只伸出手。白白見狀,順勢跳入他的懷中。 白白蹭了蹭時鶴的掌心。 青青繼續(xù)問:“這五日,你去哪了?” 時鶴依舊未答。 青青撅嘴,抱怨地嘟囔道:“這也不能告訴我嘛?” 然而下一刻,一道陰影砸下來。 原本直立的時鶴毫無預(yù)兆,突然倒向青青的方向。 青青瞳孔一縮,慌忙地伸手?jǐn)堊∷?/br> 白白則輕巧地跳到一旁。 時鶴昏倒了。 青青這時才看見,時鶴的衣袖下滑,露出的手腕纏著繃帶。 時鶴的身量高上青青許多,青青艱難地把他搬到背上,然后背回了時鶴自己的房中。 時鶴的屋子仿佛地板都要比別處更光亮一些,一塵不染,毫無人氣。 青青確定完時鶴幾乎全身都纏滿了繃帶,傷得不輕。 如若不然,也不會昏倒在他面前。 幸而這些傷都被處理過了,否則青青也是束手無策。 青青坐在床邊,他嘀咕,“傷成這樣,怎么不留在芳熙園。” 雖是這么說,青青見到素來強大冷漠的師兄如此重傷躺在自己面前,心中還是劃過些許異樣的情緒。 他瞧見方才搬動人時,時鶴的面具被碰歪了。 青青心思一動。 青青顫抖著指尖,輕觸冰冷的銀制面具,下一刻,面具揭下,過分蒼白的面龐暴露在空氣中。 上一次見到這張臉還是在九年前,少年與青年是兩種不同的風(fēng)姿。 青青低喃,“看來崔師兄說時鶴師兄的母親瑤戈仙子是位大美人沒有說謊。”畢竟時鶴這張臉與時敏訣長老一點兒也不像。 青青握著面具,他猶記得上一次見到時鶴真容的那個雪夜,他雖未與其他人講過,但實在深刻,九年未忘。 那時的時鶴很兇。 青青食指輕戳?xí)r鶴昏迷不醒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