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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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鳶恭敬地道:“是,弟子稍后便出山莊去尋玉合墨紙?!?/br> “人死不可復生,生人如何知曉死后會如何?”晴良驀的開口。 “死人真的能收到燒去的東西嗎?”他道,“抄經(jīng),真正安的是亡者之靈,還是生者的心……” 此言一出,沈、單二人臉色一變,沈鳶忙抬手拉住晴良。 單嬋衣作揖道:“師尊,晴良心直口快,并非有意頂撞?!?/br> 沈鳶不斷眼神提醒。 晴良對著單緣緩緩低下頭告罪。 良久,單緣方才開口:“罷了,不過是道門的小輩,不信往生論的那套。” 她接過沈鳶手中的鎏金墨,背過身去,“你們都退下吧?!?/br> …… 當日,入夜。 晴良獨自來到歸云莊的主院。 牽機陣設在主院,時鶴被困于陣法之中,外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狀。 晴良抬手,掌心貼在紅色陣法的結界墻上。 他緩緩閉上眼,駐足良久。 “天黑了,你來在這里做什么?”晴良身后響起云伯衡的聲音。 晴良回過頭,他彎腰,“見過宗主?!?/br> 云伯衡站在主殿外的階梯之上,負手而立,白袍在夜風中飄揚。 晴良道:“我想在這里,守著師兄……” 云伯衡默了一瞬,方才道:“你二人之事,我今日已聽底下人說了?!?/br> 晴良眼睫顫了顫,低下頭。 只聽云伯衡深沉的聲音緩緩響起,“時鶴雖為我的弟子,但這些年來我對他管教不多。” “因而你們之間的事,我不會過多干涉?!?/br> “你也是個好孩子,天賦前途無量。你二人不可過分耽于情愛,切莫因情亂智,犯下時鶴母親當年的錯事,因情損心損道?!?/br> 晴良始終低著頭,“是?!?/br> “你既有心,便在此守著吧?!?/br> 說完,空曠的主院之中,只余下晴良。 晴良抬起頭,夜風吹亂他的額發(fā)。 他靠著牽機陣的結界緩緩坐下,頭貼在結界之上。 陣法微微嗡鳴,里頭正在不息不止地運行。 晴良小聲道:“師兄,我想你在我身邊?!?/br> 呢喃散于風中,無人回應。 晴良抬頭一笑,目光望向宵漢漫天星斗,袖中拳頭收緊。 有些事,仍需他自己來做。 ◇ 第90章 破曉。 晴良踏著熹微晨光離開主院。 回屋后,他合上門。 身后,響起夙離的聲音,“怎么不與你哥哥相認呢?” 晴良低頭思索片刻,答:“大概類似于……近鄉(xiāng)情怯的心情?!?/br> 夙離盯著他的面容,嘆息道:“撒謊?!?/br> “你分明是怕連累他。” 他們要做的事,尚未達成。 在敵人面前,他們勝算太小。 晴良露出笑容,“你當初,不也是不愿告訴我這些嗎?” 如若他們的行動失敗了,世上多的不過是兩個離經(jīng)叛道的弟子被清理門戶。 沈鳶也不至于……再失去一次弟弟。 夙離抬手摸了摸晴良的頭,他道:“休息一會兒吧。” 下午。 晴良又回到主院,守在牽機陣外。 白日里主院人來人往,眾人只見那白衣少年一個人蹲在牽機陣旁。 明日就是慶功宴,牽機陣內(nèi)仍沒有破陣的跡象,也不怪乎他要在這守著。 晴良蹲累了,席地而坐,他頭枕在手臂上,手里拿著根樹枝,在地上圈圈劃劃。 “在畫什么?”一道陰影罩在晴良頭上。 晴良抬頭,便撞上沈鳶那雙春水般的眼眸,微愣。 “嗯?”沈鳶見他半晌不語,不禁抬手,下意識便是捏了捏晴良的臉頰。 做完后,沈鳶自己也愣住了,緊接著,他便見晴良眼里似有水光閃爍,一慌,“這是怎么了?” 晴良迅速埋下頭,他丟開手里的樹枝,低聲道:“無事,就是擔心我?guī)熜至??!?/br> 沈鳶這才松了口氣,他直起身軀,看一眼晴良身后的牽機陣。 說實話,那日時鶴沖動了。 草率答應了周洪的提議,反將主動權送了出去。 三日破牽機陣,太難。 沈鳶搖搖頭,同晴良說話時聲音柔和,“你在這多等也是無益,不若隨我去四處走走吧。” 他伸出手,想拉晴良起來。 晴良怔怔看著面前的手,最后還是搖了搖頭。 他將半張臉埋于臂彎之中,低聲道:“下次吧,我想在這守著師兄?!?/br> 見晴良執(zhí)意留下,沈鳶不再強求。 他站了一會兒后,便要回玉薇苑。 剛走出幾步,身后傳來晴良的聲音。 “沈鳶哥?!?/br> 沈鳶回頭,“嗯?” 晴良有些調(diào)皮地搖了搖頭,一笑,“沒事……喊你一下?!?/br> 沈鳶回以輕笑。 沈鳶走后,又只余晴良守在陣外。 從白天,守到黑夜。 有歸云莊的院護嘀咕,“一直守在這有什么用,在外頭又幫不上忙,怕不是個傻的?” “人家大宗門派親傳弟子,輪得到你置喙,快走快走?!?/br> 等院護也散了,主院寂靜,只余下晴良。 他抬頭望著夜空,心中算著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