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句話說，顧小言是感受著這些痛苦，一點點離開人世的。

    而這一個小時的時間里，他們有無數(shù)次機(jī)會可以把顧小言救回來——只要他們，推開那扇門。

    顧母的臉色一下子崩了，她嘴巴一張一合了好幾次，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她、她昨天只是太生氣了才會撕毀顧小言的畫冊的……今早也是說的氣話，她怎么可能會不要自己的孩子……

    某種說不上名字的情緒后知后覺浮上心頭，顧母突然覺得心臟又疼又難受。

    顧堂聽著他們之間的對話，也琢磨出來了點什么，“你的意思是，小言的死是因為她？”

    他今天早上剛醒，就看到了顧母的奪命連環(huán)call和一堆充滿威脅性的短信，急匆匆地趕回來，也沒來得及和顧小言說上話，就被顧母拉著吵了一頓。

    “不完全是因為她?！蹦逻h(yuǎn)之瞥了顧堂一眼，而后輕輕搖了搖頭，“顧小言變成現(xiàn)在這樣，是你們倆的問題。”

    顧母是主要推手，但顧堂也推脫不了責(zé)任。

    但凡他們多關(guān)心顧小言一下，都不至于走到今天這一步。

    那邊顧小言身上的黑霧又濃了幾分。而他身上蔓延出去的紅線的顏色也加深了不少，整個人像是一個沒有痛覺的機(jī)器，只知道不停朝著喻清揮拳。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底失去理智了。

    “小言！我是mama啊！”顧母突然朝著顧小言那邊跑了過去，又被穆遠(yuǎn)之給攔住了，“mama錯了，你原諒mama好不好……mama再也不逼你了！”

    “他聽不進(jìn)去的?！蹦逻h(yuǎn)之實在是難以理解顧母的想法，“現(xiàn)在的他什么都聽不進(jìn)去，只想殺人報仇?！?/br>
    顧母一下卸了力，跌坐在地上，“怎么會……怎么會這樣？我不過就是讓他好好學(xué)習(xí)而已，他怎么會變成這樣？”

    顧母念叨了一會，又抓住了穆遠(yuǎn)之的褲腿，“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兒子吧！我什么都可以給你，你救救他……”

    “他已經(jīng)死了?！蹦逻h(yuǎn)之一字一頓地強(qiáng)調(diào)著這個事實。不過緊接著他又話鋒一轉(zhuǎn)，繼續(xù)說道：“不過這怨氣不散，他還可能死得徹底?！?/br>
    穆遠(yuǎn)之偏頭看向還在打斗的喻清和顧小言。

    以喻清的能力要對付顧小言很容易。

    之所以拖了這么久，是因為顧小言身上的那些紅線。

    被攝魂術(shù)控制的鬼一向沒有理智，而且一個不小心，還容易魂飛魄散。

    喻清想著顧小言之前的那些經(jīng)歷，總有那么點于心不忍，還想搶救一下這人。

    但……目前看來，好像有些艱難。

    就在喻清打算用鋼镚把顧小言綁起來的時候，一陣笛聲忽然在耳邊響起。窗臺邊，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忽然出現(xiàn)在了視線內(nèi)。

    沐醫(yī)生依舊帶著他的金絲眼鏡，手里握著個翠綠色的小竹笛，嘴角微微勾起。

    “顧小言，你不想報仇嗎？”

    第18章

    沐醫(yī)生的聲音在房間里回蕩，帶著些蠱惑人心的意味，“想想你一次又一次的被辱罵，想想你被摧毀的夢想。既然這世上無人在意你是怎么想的，你又何必在意別人呢？”

    沐醫(yī)生每說一句，顧小言身上的怨氣就躁動一分，他喉間不停發(fā)出「嗬嗬」的聲響，已經(jīng)到了崩潰邊緣。

    緊接著，笛音的節(jié)奏驟變，顧小言猩紅的眸子被痛苦填滿。

    “去，殺了他們，為你自己報仇?！?/br>
    顧小言發(fā)出了一聲嘶吼，直接朝著顧父顧母撲了過去。

    喻清正想阻止，卻是被沐醫(yī)生用笛子擋住了去路。

    “喻先生，你的對手是我?！便遽t(yī)生笑了笑，眸子滿是殺意。

    “手下敗將也敢囂張？”喻清眼看著顧小言朝穆遠(yuǎn)之撲了過去，心臟提到了嗓子眼里，“穆遠(yuǎn)之，躲開！”

    穆遠(yuǎn)之什么都不會，要是被顧小言傷到，怕是得死在這。

    只是讓喻清沒想到的是，顧小言居然略過了穆遠(yuǎn)之，直直朝著顧父顧母沖了過去。

    被黑霧籠罩的手掐住了顧父顧母的脖頸，人類的生命一向如此脆弱，稍有不慎，便轉(zhuǎn)瞬即逝。

    顧母的表情被痛苦填滿，而顧小言也好不到哪去。

    腦海中那個聲音一直告訴他，只要殺了面前這兩個人類他就可以得到解脫，可心里的聲音又告訴他，讓他放手。

    在那兩個聲音打架的時候，顧小言的手指不自覺縮緊了幾分，顧父顧母的表情頓時更痛苦了。

    沒等顧小言做出個決定，他的身體又一次出現(xiàn)了異象——那幾根血色的線，悉數(shù)被穆遠(yuǎn)之攥在了手里。

    “穆遠(yuǎn)之，快放手！”喻清在打斗間隙中看見這一幕，停了許久的心臟都快嚇跳了，“那些線很危險！”

    “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這才兩天不見，沐醫(yī)生的修為居然高了不少。

    喻清再一次召出了自己的長劍，絲毫沒和穆遠(yuǎn)之客氣，“怨氣這么濃，果真害人不淺?！?/br>
    屋子直接被割裂成了兩塊，那邊喻清和沐醫(yī)生刀光劍影，這邊穆遠(yuǎn)之拉扯著顧小言身上的血線，也是驚心動魄。

    “大仙，求求你，救救我兒子吧！”顧母的脖頸上被顧小言掐出了一個黑色的指印，聲音也沙啞了不少，“求求你，救救我兒子?！?/br>
    那些血線緊緊纏繞在穆遠(yuǎn)之的指間與手腕上，甚至還有不少勒進(jìn)了rou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