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一聽要回家,小崽子哼哼唧唧,滿臉都寫著不情愿。 柳哥兒見狀,笑著出來打圓場,說讓滿崽今日,就跟著小山回他家歇著去,那謝家祖屋狹窄破舊,總不好三人擠在一個炕頭上,還說自己年初時同隔壁村子的木匠定了親事,眼看著八月份就要出嫁,嫁衣才繡了一半,想讓云胡幫著自己掌掌眼。 云胡本不欲麻煩柳哥兒,但架不住他堅持,小家伙為了能跟小山他們一起玩,胳膊肘又一個勁兒地往外拐,末了只得跟謝見君商量一番后,難為情地應下了這事兒,恰逢此趟回來,還給柳哥兒一家人帶了些禮物,便順道讓車夫趕著馬車,跟著送了過去。 一大一小都被“拐”走,謝見君反倒成了孤寡老人,聽福生說,他娘和珍珠昨日去將謝家祖屋收拾了收拾,就合計著想先回家一趟。 “見君,你們這趟回來,要住多久?”,往祖屋走著,福生乍然問起。 “最多半月就得走了…” 謝見君大致估摸了下時間,他們回上京還得一個來月,回去再休整休整,正正好八月入仕。 “你這幾年在外求學可是吃了不少苦,現(xiàn)下休息休息也好,地里我都幫你照顧著呢,走時你們再帶些糧食走…上京肯定什么都貴,你當了大官,以后的應酬多了,銀錢都得可著要緊的時候用…”,福生絮絮叨叨地說了不老少,轉頭瞧見謝見君正耐著心思聽他嘮這些閑話,他驟然回神,猛一拍大腿,“瞧我,跟你說這些干啥…你這都是要做官老爺的人了,自是比我懂得多!”。 “無妨,我還要謝謝福生哥的惦記呢,出門在外,閑來無事時,總想起咱們在福水村一起勞作,常受你和嬸娘照顧的日子,便覺得心中甚是溫暖…”,謝見君溫溫和和的笑道。 這是他的心里話,當年他初來乍到,對這兒不甚熟悉,云胡又膽小,只說話聲稍稍大些,就怕得渾身戰(zhàn)栗,好在有福生二人時常搭把手,才不至于慌了手腳,這患難中的情分便是還多少,都還不盡。 “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誰幫不是幫呢....”,福生臉紅得撓撓頭,他這個大兄弟哪哪都好,就是凡事兒太見外了,芝麻綠豆大點的情分也記在心里。 “爹…爹爹!”,忽而有孩童稚嫩的咿呀聲由遠而近。 福生臉上霎時笑成了一朵花,“嗐,我姑娘來了!”。 正說著,珍珠抱著一奶娃娃走近,小娃娃身著鵝黃小衫,扎著小抓髻,水靈靈的眼眸笑起來彎成兩道月牙,瞧著就喜人,連謝見君都不由得勾起一抹慈愛的笑意,就見她向福生張開手,糯糯道,“爹爹..要抱..”。 福生從珍珠懷里接過自個兒小姑娘,轉而看向謝見君,眉眼間滿是得意,“見君,這是我閨女,叫小月牙....來,月牙,喚謝叔伯!”。 小月牙咿咿呀呀地學語,尚不滿一歲的年紀,吐字還不甚清楚,“西西波..”。 謝見君笑著“哎”了一聲,捏捏她柔軟的小手,從懷里摸出一對銀鐲,給小月牙套在了手腕上。 “見君,這可使不得!”,福生連忙阻止,這銀鐲雕工精細玲瓏,一看就不是出自他們這鄉(xiāng)鎮(zhèn)上銀匠師傅的手藝,若是在上京買來的,那得有多貴! “福生哥,您別推讓,這是我和云胡給小月牙的周歲禮,我們最晚五月底就得啟程回上京,怕是趕不及小月牙的生辰,一點心意,還望福生哥和珍珠嫂子別嫌棄禮薄?!?,謝見君客氣道。 見狀,福生也不好推脫,便墊了待懷中的小月牙,“姑娘,跟你謝叔伯說謝謝。”。 小月牙似是聽懂了一般,雙手合十,在胸前拱了拱,“西西..”。 謝見君聽著這甜甜的小奶音,心里登時柔軟成一汪水,想著倘若將來他和云胡有了孩子,肯定也會像小月牙這般可愛,招人稀罕。 同樣在惦記著孩子的,還有定了人家,馬上就要出嫁的柳哥兒。 剛到家,柳哥兒就把云胡拉進了自己的臥房里,閉嚴實門后,視線落在云胡平坦的小腹上,他有些著急地問道,“所以,你這兩年一直都沒有什么消息?” 云胡苦笑著搖搖頭,“沒有...”,他在府城時,也曾背著謝見君,跟著隔壁雜貨鋪子的娘子,私下里偷偷去瞧過大夫,那大夫說哥兒本就難受孕,先前他在娘家時干農活,冬日里去河邊洗衣裳,早早就虧空了身子,現(xiàn)下自然比別的哥兒更難懷上。 謝見君大抵也知道一點,家里的日子過得沒那么緊巴后,便一直給他調劑著補身子,即便如此,也無濟于事。 “那、那你夫君可有說什么?”,柳哥兒心底的擔憂更甚,同村里那些一年半載懷不上孩子的哥兒,要么在婆家受磋磨,要么被休回了娘家,極少數能得夫君庇護。云胡自嫁去了謝家,得有個幾年光景了,到這會兒還遲遲沒有動靜,他便怕那謝見君如今一朝得勢,轉頭就休了他這好友,再另尋旁人。 “他、他一直沒提過孩子的事兒、外、外人問起,他就說年紀尚早,自己不想要、還說、還說、”,云胡磕磕絆絆地囁嚅著。 “還說什么?哎呦,云胡,我快讓你急死了!”,柳哥兒生怕那謝見君說出什么不入耳的腌臜話,連忙急惶惶地追問道。 “還說養(yǎng)一個滿崽已經、已經夠耗精力了、孩子這事兒隨緣...”,云胡這才把一句話完完整整地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