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阿兄,新年吉樂!”小滿崽眼前一亮,登時乖巧地拜了個年,回身就貓進(jìn)了臥房里,一瞧就是又偷著藏錢去了。 “主、主君,新年吉樂!”長多忙不迭也跟了一句,他詫異地看著被擱放在掌心里的壓歲錢,一時紅了眼眶,聲音里也帶上了潮氣,“連我都有?” “那是自然。”云胡壓了壓他的肩頭,溫溫和和地笑道:“收起來吧,趕明兒自己想吃點什么想買點什么,就讓滿崽帶你去,這上京城吃喝玩樂的地方,他都熟悉?!?/br> 昌多點頭,似是想起了什么,片刻,他難為情地小聲道,“我想過兩日,去給我爹娘燒些紙錢,跟他們說,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不用擔(dān)心我?!?/br> 云胡一怔,回眸與謝見君對視一眼,悄然地嘆了口氣,再看向昌多的眼神中不免帶上了幾分憐惜,“去吧,若是錢不夠,就跟我們開口,不用顧忌旁的,等這明后日,讓大河叔領(lǐng)你一道兒去,他知道路?!?/br> 昌多兀自抹了把臉后,深深地一鞠躬,“謝謝主君和主夫!我以后會好好在府中做事兒,不辜負(fù)您二人的好意!” 云胡瞧得心里酸酸澀澀的不是個滋味,人都上到馬車?yán)锪?,還跟謝見君念叨,說這昌多,真是個孝順孩子,又罵占他們家土地的那個地主黑了心,做出這么多傷天害理的事兒,害得一個孩子家破人亡,小小年紀(jì)就失了爹娘疼愛... 謝見君一面清點著要帶去尚書府的年節(jié)禮,一面空出耳朵來聽小夫郎絮絮叨叨地罵任成富,還時不時地應(yīng)和他兩聲,安慰他罵歸罵,別氣壞了自個兒身子。 一直到李大河拉停馬車,云胡才歇了嘴,仍是覺得不解氣,下馬車時還往地上,用力地跺了兩腳,說是要幫著昌多去去霉運(yùn)。 “昌多若是知道了,指定得好好感謝你?!敝x見君偷著笑打趣道,順勢接過李大河遞上來的竹筒,給小夫郎潤了潤嗓子,而后牽起他的手,給尚書府門口的小廝遞上了拜帖。 柳云煙正閑在家中繡花,聽聞云胡來府中拜年,便趕忙吩咐底下的婆子,去將云胡接過來,還讓人換了爽口的梅子汁和幾樣清淡的點心。 謝見君這剛帶著云胡入府門,眼睜睜地就瞧著小夫郎,打自己眼前被人接走了。 秦師爺瞧著他一臉的不舍模樣,禁不住出聲調(diào)侃,“小謝大人莫急,等會兒用午膳時,就能見著您夫郎了?!?/br> 謝見君被臊得微微紅了耳根,目送著小夫郎拐進(jìn)園子里,才斂回視線,“讓秦師爺看笑話了,云胡到底月份大了,我這總?cè)滩蛔《郼ao心,來時的路上,我還被他嫌棄嘮叨呢?!?/br> 秦師爺笑了笑,“誰都有這樣的時候,家中內(nèi)子懷孕時,下官就想著能時時刻刻都在她跟前照顧著,生產(chǎn)那會兒,下官都害怕得兩股顫顫,穩(wěn)婆抱我姑娘出來,我還抓著人家說不管發(fā)生什么,都得保我夫人,就因著這事兒,可被我夫人揶揄了好幾年呢。” 謝見君跟著莞爾,暗道自己跟秦師爺差不到哪里去,怕是云胡生產(chǎn)那日,自個兒也得鬧笑話出來。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聊著閑話,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會客的書房門口。 “小謝大人,尚書大人已在里面等您多時了?!鼻貛煚斖W∧_步,做了個“請”的手勢。 謝見君微微一愣,尋常時候,都是秦師爺引著他入書房,這次卻只等在門外,等他進(jìn)門后,又將書房門嚴(yán)嚴(yán)實實地掩上,似是特地要給他和師文宣留出單獨說話的地方來。 但等不及他細(xì)想,人已經(jīng)站在了師文宣面前,他微微躬身,恭敬行禮, “學(xué)生謝見君,前來拜見先生,祝您與師母新春嘉平,身體康健?!?/br> “好好好,快起來快起來....”師文宣繞過案桌,笑呵呵地上前將他托起身來,“你夫郎近日身子如何?可是還熨帖?” “勞先生和師母掛念,云胡一切安好。” “左右就這月余時辰了,你得好好照顧著。”師文宣叮囑了兩句,又挑著旁的無關(guān)緊要的話茬,閑嘮了小半刻,驟然話鋒一轉(zhuǎn),“見君吶,你也曉得,如今京兆府尹的位置空缺,年后為師就得推舉上新人,你看這朝中的官員,誰最適合做這上京的父母官?” 謝見君心里咯噔一下,“先生問這話,可是要為難學(xué)生了,學(xué)生自入仕來,便一直呆在翰林院里,滿朝官員,到現(xiàn)在還沒認(rèn)清人呢,哪里是能說得上這話?” “你這孩子,修撰歷法把自己腦袋瓜兒都給修糊涂了,為師點過你多次,這朝堂上的事兒,也得關(guān)心關(guān)心,別總是什么都聽宴禮跟你說...”師文宣斥責(zé)道,語氣聽上去,倒是不像是生氣的模樣。 謝見君訕訕地干笑兩聲,“宋學(xué)士交代下來的差事兒繁雜,圣上給的時間又緊迫,學(xué)生除卻每日同欽天監(jiān)有所聯(lián)系外,其余各部的官員,只在上朝時,才遠(yuǎn)遠(yuǎn)得見一面。” “修歷法不是輕快活兒,你這還得常去圣上跟前當(dāng)值,的確忙碌,倒不如,為師給你調(diào)去個輕快些的地兒?”師文宣放緩語氣,不動聲色地試探道,“這京兆府尹,為師若是放給你,你做不做?” 謝見君當(dāng)即屈膝,“先生抬愛,學(xué)生愚笨無能,入仕至今,無一建樹,實在擔(dān)不起此重任?!?/br> 他有自知之明,自己說到底,就是個無依無靠的從六品修撰,現(xiàn)下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功績就是修歷法,但修歷法的進(jìn)度目前還尚在萌芽,他連幫一個孩子討公道,都得仰仗著師文宣吏部尚書的名頭,乍一升遷到從三品京兆府尹,怕不是要成為眾矢之的了,師文宣這是打算捧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