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一曲舞畢,侍從們更換了新的吃食與酒釀。 西戎王指著面前剛滿上的酒盞,說這是狄歷部落進貢上來的特制的馬酒,邀請睿王和謝見君等人品嘗一二。 “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敝x見君率先舉杯,很給面子地掩袖一飲而盡。 這酒聞著有淡淡的異香,酒勁卻是極沖,剛喝下去便一路從喉間辣到了肺腑,謝見君手抵在唇邊,輕咳了兩聲,瞬時心跳加快,似是有什么東西直竄天靈蓋,讓人頭暈目眩,胸悶心悸。 他眸中閃過一抹恍惚,竟瞧見心心念念的云胡就近在眼前,幾乎觸手可及。 第258章 云胡沒由來地一陣心慌意亂, 手中翻轉的銀針不小心刺破皮rou,他“嘶”的一聲,倒吸一口涼氣, 眼見著指腹間冒出了點點血珠。 祈安原是躺在榻上四仰八叉地玩球, 聽著動靜趕忙坐起身來, “爹爹, 你怎么了?”他半個身子扒著云胡, 探頭去要看他的手指。 云胡將刺傷的指腹含進口中, 吮去了血珠,“沒事,爹爹方才走神了?!?/br> 祈安一雙星眸瞪得溜圓,仔細確認了再沒出血后,他俯身極輕地親了親云胡的指尖, 作勢用力地吹了兩口氣,“呼呼, 給爹爹呼呼....呼呼就不疼了?!?/br> 云胡感受到一陣微弱的涼意, 禁不住笑了笑, “乖寶是哪里學來的這招?爹爹果真是不疼了。” 小家伙仰面瞧他, 稚氣的臉頰上滿是認真神色,“是阿爹說的,祈安之前磕破腿,阿爹給呼呼...” 他正說著, 似是忽而想起什么,眸中的星光一點點淹沒,“阿爹什么時候才能回來陪我放紙鳶?” 云胡輕嘆了口氣, “怎么辦?爹爹也很想阿爹,可是阿爹在好遠好遠的地方呢。” 祈安呆愣愣地張著嘴, 仿若聽到了什么驚天動地的消息,“好遠好遠?莫非阿爹、阿爹他已經不在人世了嗎?祈安沒有阿爹了嗎?” “不許胡說!”云胡一下子變了臉色,驟然想起前些日子,這小子追在寧哥兒身后,問家中人去哪里了,寧哥兒拗不過他,便說都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后來滿崽又說,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就是這個人已經不在了。 “是不是?是不是?”沒等來爹爹的回應,小家伙哭喪著臉,一個勁兒地追問。 云胡被鬧得哭笑不得,抬手捏了捏他臉頰上的小奶膘,“你可真不盼你阿爹一點好吶...” 謝見君現(xiàn)在確實不咋好,幾乎一剎那,女子身上獨有的脂粉味撲入鼻息,他猛地反應過來,云胡不可能來邊境,更不可能在此時此刻,出現(xiàn)在西戎王設宴的營帳內! 他用力地掐著掌心里的嫩rou,迫使自己盡快擺脫酒意的熏擾,直至突如其來的疼痛追回了清明的神思,才緩緩地松開手。 這酒有問題...他霎時想到。 抬眸正對上七皇子側目望過來的擔憂眼神,他點了點面前的酒杯,又朝小少年極輕地搖了搖頭。 七皇子機靈,謝見君一暗示,他便看懂了,搭在杯盞上的手迅速挪開。 “睿王殿下,此酒乃是狄歷部落所釀佳品,酒體醇厚細膩,余味悠長,您不妨嘗嘗鮮?”西戎王還在催促,似是等著他吃了酒,好鬧些見不得人的洋相出來。 謝見君從這語氣中品出了幾分促狹,猜測西戎王大抵知道酒有異常之處,遂拿過姑娘手中的酒壺給自己重新斟滿“王上,請恕下官冒犯,睿王殿下尚且年幼,來邊境數(shù)日,一直為兩國互市通商一事費神,身心交瘁,纏綿難愈,實在喝不得如此烈性之酒,此盞便由下官代勞,謝過王上舍愛,將這等好酒贈予我朝...” 一語話畢,他爽快地仰面喝盡,而后將杯盞倒轉,確認一滴不剩后,朝著西戎王拱了拱手。 “好!好!好!”西戎王連說三個好字,“想不到貴國友臣之中竟有這般豪爽之人,貴國當真是臥虎藏龍!” 謝見君勉強扯出一絲笑意,他神色難看得厲害,擔心在宴席上失儀,不得不硬撐著起精神頭來。 幸而隨行赴宴的官員們大多猜出了這酒不對勁,西戎王再舉杯時,眾人只是敷衍地應付了一下。 好不容易熬到筵席收尾,已過晌午時分。 前腳剛回驛館,謝見君便含了根筷子給自己催吐。 宋沅禮嚇了一跳,趕忙倒了盞茶,遞到他嘴邊上,“這酒里是摻了什么東西?你怎么喝成這副模樣?莫不是有催情之藥?” 謝見君絲毫不知自己面色潮紅,額前洇滿細汗,他渾身燒得guntang,兩側太陽xue突突突地劇烈跳動,好似要將僅有的幾分意識分崩離析。 “不、不知道...”他回憶著自己一系列的反應,從最開始的心悸胸悶,到后來眼前出現(xiàn)幻覺,再到如今五臟六腑似是被火撩過一般,灼熱感盤踞在心頭,令人無處可逃,“沒那么簡單,這狄歷部落進貢的馬酒甚是奇怪...” 宋沅禮收起插科打諢的散漫勁兒,輕拍著他的后背,“等會兒我讓太醫(yī)過來給你瞧瞧,你不知道,你現(xiàn)在看起來有多駭人....” 謝見君顧不及應聲,腹中如海浪翻涌,一張口便止不住往上拱,直至再吐不出任何東西來,他踉蹌著褪去外衫,只身埋進了盛滿冰涼井水的浴斛中。 宋沅禮沒走,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沒看住,讓好友出了事兒,遂寸步不離地守在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