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是...”李公公抬眉掃了一眼床榻前叩首的太子和師文宣,半弓著背小跑退下。 殿門一開一合,屋中冷得駭人。 崇文帝朝太子搭手,“扶朕起來?!彼p咳了兩聲,面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紅。 太子連忙上前扶他坐正身子,隨即接過內侍遞來的熱茶,“父皇,保重龍體要緊,您稍安勿躁,以兒臣對老三的了解,他待您如此孝順,興許對國師所行之事并不知情呢?!?/br> “朕都吃了這么久的毒藥,還有什么可保重不保重的!”崇文帝大怒,榻沿被拍得咣咣作響,“ 那國師、是他帶到朕面前的,他不知情,難不成朕知情?!” 見崇文帝這般動怒,太子心中欣喜不已,他本就是假意為三皇子求情,這勺子澆在火上的熱油,自然是燒得越烈越好,不僅如此,他還提早封鎖了消息,想必老三此番被急召,彼時正懵逼呢。 他說的沒錯,三皇子的確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前來傳旨的內侍是太子安排的,任他使勁渾身解數也問不出半個字,一直入了寢殿,見著同樣被招來的國師,才驚覺事情不對勁。 然即便如此,他還是裝作淡定如常的模樣,同國師一道兒朝崇文帝屈膝行禮,“兒臣(微臣)參見父皇。“ 崇文帝將裝著夷草膏的木盒丟到他面前,“逆子,你來看看這是什么東西!” 聞到熟悉的香味,三皇子驀然心里一沉,他摸索著打開木盒,被內里的黑黢黢的夷草膏嚇得一怔,“父、父皇,這是什么東西?” “你不知道?”崇文帝微瞇了瞇眼,對他的說辭表示懷疑。 “兒臣從未見過此物,自然不知。”三皇子強裝鎮(zhèn)定地否認道,心里早已經起了波瀾。他沒想到狄歷部落受西戎壓迫多年不出頭,兩地又相隔千里,這東西居然會出現在上京,還送到了圣上面前。 崇文帝沒搭理他,轉而將目光放在一直垂眸不語的國師身上,“國師,你呢?”他冷著臉斥問。 “微臣不知。”國師言簡意賅。 “國師此言,倒是叫孤聽不懂了。”太子適時站出來,“這東西名為夷草膏,其原料夷草,乃是狄歷部落特有的藥草,香氣獨特,本用于藥方之中,有安神鎮(zhèn)痛之療效,但長期吸食可致人上癮,癮者涕淚交橫,手足委頓不能舉,顏色枯羸奄奄若病夫初...孤命太醫(yī)同你進奉給父皇的丹藥做過比對,二者皆含有夷草之物,那么敢問國師,你對此要作何解釋?” “微臣、微臣的確用過夷草?!眹鴰煴蛔チ爽F行,不得不硬著頭皮給自己找補,“一年前三皇子殿下找上微臣,說圣上病重,請微臣入宮為其診治,得知圣上常年心悸偏頭疼,微臣想起自己在關外游醫(yī)時聽說過的鎮(zhèn)痛安神的夷草,便將其煉制成丹藥,但微臣絕無戕害龍體之意!” “大膽!”太子怒喝,“太醫(yī)說丹藥中夷草的用量,早已超出了原本治病的計量,如今父皇服食丹藥一年之久,龍體卻未見好轉,還每況愈下,你還敢說你不是在故意危害龍體?!難不成國師年事已高,腦袋里糊涂了?” 不等國師繼續(xù)辯解,他又命人將一個木盒遞上來,“這是孤在你府上找到的夷草膏,人贓并獲,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這...這....”證據都擺在眼前,國師被質問得支支吾吾,滿頭洇著冷汗。 “老三...”崇文帝輕掀眼皮,冷覷了一眼三皇子,”你來告訴朕,國師所作所為,你可知情?” “父皇,兒臣冤枉吶,兒臣并不止國師歪心邪意,意圖謀害父皇!”三皇子重重一叩首,“兒臣也是聽聞國師有回春之術,能活死人醫(yī)白骨,才將其引薦到您面前,兒臣一片赤誠忠孝之心天地可鑒!”他神色認真,語氣堅定,倒是真像被人冤枉了。 但太子哪里肯罷休?他好不容易抓著三皇子的把柄,想趁機將國師和三皇子一網打盡,“父皇,這國師入宮中一年多,又是廣招天下方士為您煉制長生不衰的丹藥,又是煽動您遠赴泰山封禪祈福,如此大費周章,勞民傷財,其存心不良,天理不容!再者言,國師之所以膽大包天地謀害您,必定不會是一人所為,想來背后應得了誰的授意,又或是得了誰的助力?!?/br> 他話說著,眼神不住地往三皇子身上瞟,所言之意,溢于言表。 “太子這是質疑本王與國師勾結?”三皇子咬牙切齒地說道。 太子見他氣急敗壞模樣,心中欣喜更甚,“老三,孤又沒說是你,你著什么急?莫不是被孤說中了,心虛?” “你!”三皇子的確心虛,但比起這個,他更擔心崇文帝會趁機發(fā)作。 他本想趁著泰山封禪時有所動作,但沒料到他們這位父皇病發(fā)如此之快,自己只不過慢了一步,就被太子鉆了空子,還鬧到處處受制的局面! “國師,本王于你有舉薦提拔之情,你為何坑害本王?!”他先發(fā)制人,立馬將槍口調轉國師。 “三皇子...”國師訝然。他分明事事都聽命于三皇子,給崇文帝下夷草也是三皇子的主意,怎么到頭來,竟全成了自己的罪。 他張了張口,想要辯解一二,抬眸正對上三皇子冷冽的眸光,想說的話趕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國師,毒害朕是你的主意?還是有人吩咐你做的?”崇文帝沉聲道,落在他身上的眸光里翻滾著晦暗不明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