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行完禮起身的功夫，葉緒聞言不著痕跡地和扮演二皇子的二哥交換了一個眼神。而后兩人心照不宣地垂眸，沒有再做出其他的出格舉動。

    這一幕有刻意掩飾，倒是沒被直播間發(fā)現(xiàn)。

    因為葉緒和二哥的交易暫時還不能暴露，國師明面上是支持正統(tǒng)的，更偏向于太子那邊。

    滿朝文武都知道，國師中立，但更支持儲君登基。這不是出于私心，而是身為國師對天下百姓的負(fù)責(zé)，畢竟儲位不穩(wěn)容易滋生動蕩。

    由于這個站位不是大張旗鼓，也沒有十分堅定，所以各方勢力暫時還按兵不動。大家都想著先把太子拉下馬，只要自己能當(dāng)上太子，那國師自然也會為了百姓站到自己這邊。

    也就是說和國師對著干沒有必要，除掉國師更是不可能。與其把人得罪了，不如試圖交好，說不定太子倒臺后國師會為自己美言幾句，左右第二次立儲呢？

    葉緒就是仗著這一點逍遙法外的。

    觀眾們暫時還沒摸索出這些隱藏規(guī)則，但卻已經(jīng)感受到了暗潮涌動?，F(xiàn)在的氣氛太詭異了，好像人人都有小心思，人人都在琢磨什么陰謀詭計。

    平和的表面下，是太子第二次主動出擊，彰顯身份。

    他十分自然地轉(zhuǎn)身向皇帝稟告道：“父皇，吉時已到，法壇也已備好，可以開始了。”

    皇帝面無表情地看了太子一眼，對于他主動cue流程的行為沒有發(fā)表意見，不過明眼人都瞧出了一絲不悅。

    要你教朕做事？你是老子還是我是老子？

    太子不為所動，依舊泰然自若。作為地位穩(wěn)固的皇儲，他底氣十足，沒犯錯之前皇帝再怎么不滿也不能廢了他。

    “那就開始吧?！被实垡凰π渥樱瑤ь^走了出去。

    在場人太多，不太適合在殿內(nèi)舉行儀式。主要等會兒葉緒又得舞劍又得燒紙，這么多人容易誤傷，還是在外頭好。

    法壇就布置在太極殿正殿外頭的空地上，一群人呼啦啦跟著走出來，在臺階上站了好幾排。

    也不知道為什么驅(qū)個邪需要這么多人都到場，上到皇帝妃嬪、下到皇子公主，一個不落。而且這也不是頭一次了，每次皇帝都會把在京的兒女全部叫來，還有受寵妃嬪，甚至有時候不受寵的也得在場觀摩。

    剛開始葉緒還以為皇帝這是想讓大家順道蹭一下驅(qū)邪的效果，免得兒女妻妾也被邪祟侵染。既然都做法了，就干脆一起沾沾光。

    后來他回過味來，意識到這只是一方面原因。

    更重要的緣由是皇帝覺得驅(qū)邪就得當(dāng)著所有人進(jìn)行，尤其是要當(dāng)著兒女們的面。讓這些可能在心里覬覦他皇位的人都看看，他被驅(qū)邪之后精神抖擻，還能再活幾十年，都別盯著他屁股底下的皇位了，你們沒戲。

    正好，現(xiàn)在這個設(shè)定便宜了葉緒，更方便他搞事情了。

    葉緒緩步地走到法壇跟前，沒有去看任何人的神情，也沒有做任何多余的動作，免得被皇帝和觀眾們發(fā)現(xiàn)端倪。

    確實搞了小動作是一回事，被人抓到把柄又是另一回事。

    他神態(tài)自若地拿起桃木劍，念起咒語，使出了幾招劍訣，仿佛在砍什么看不見的邪祟。但其實周圍啥也沒有，這就是個假動作，糊弄人的。

    除了劍舞之外，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流程。葉緒熟練地按照本朝國師做法事的傳統(tǒng)，一步步往下推進(jìn)。

    這都是國師做熟了的，任誰每個月來一兩次，也能形成身體記憶。

    終于，流程進(jìn)行到了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那就是燒紙。

    要用符箓把“已經(jīng)被打傷”的所謂邪祟給燒死，徹底燒干凈所有邪氣，這樣驅(qū)邪才能成功。如果這一步出了問題，邪祟會逃跑，然后下次卷土重來。

    值得一提的是，上述這個理論是皇帝自己腦補的，并對此深信不疑。并沒有得到道門和國師的官方認(rèn)可，純屬瞎扯。

    葉緒伸手從桌上拿起一疊符箓，厚厚一沓，足有七七四十九張。這個數(shù)字也是皇帝特別要求的，因為很多法事經(jīng)常連做四十九天，說明這個數(shù)字吉利。

    葉緒：？

    他還覺得四十九不吉利呢，那些鎮(zhèn)壓冤魂的小說不也愛寫做法四十九天嗎？九九八十一豈不是比這個更吉利？

    奈何老皇帝固執(zhí)又說不通，只能隨他去了。反正《廟堂風(fēng)云》其實也沒設(shè)計靈異鬼怪元素，只存在惡人，不存在惡鬼，瞎折騰也不用擔(dān)心弄巧成拙。

    由于一沓黃符太厚了，根本看不出來其中夾雜了一個被折成三角紙包的符箓。哪怕折成三角形之后會導(dǎo)致局部鼓起來一些，可在這么厚的紙堆里，這點弧度絲毫不起眼。

    葉緒兩根手指準(zhǔn)確地捏在鼓包的位置，如此一來就更加不明顯了。

    他手腕一抖，黃符不點自燃。這是一點雜耍的小手段，不過皇帝覺得這是國師擁有神力的象征。

    由此可見皇帝見識少，沒看過變魔術(shù)。

    這就好辦了，既然連空手點火都沒弄明白原理，自然也不會懂接下來的這一幕——

    點燃后丟進(jìn)銅盆里燃燒的符箓，冒出的火焰從正常的橘紅色，突然轉(zhuǎn)變成了代表不祥的幽綠。那綠色仿佛鬼火一般，張牙舞爪地?fù)湎蛉~緒的方向。

    葉緒：不，那只是有風(fēng)吹過來，把火焰吹歪了。

    葉緒冷靜地后退兩步，但臉上適時展露出一絲凝重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