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像是在你家裝了監(jiān)控,你剛洗好碗安黎就打電話過來了。 抽紙擦干手,你按下接聽跟免提,語氣努力地稀松平常:“下午好啊小田螺。” “下午好?!?/br> “打給我干嘛?” “干不到。” 他的聲音經(jīng)過電波傳遞似乎有一點啞,語氣一如既往地平淡溫和卻在隔著電話調(diào)戲你,你不甘示弱:“那可不一定?!?/br> 不知道是不是也想起了你的小玩具,他語帶笑意:“這樣?!?/br> 發(fā)現(xiàn)冰箱里還有一盒洗好的水果,你拿出來隨口問:“想我了? 沒有猶豫,他很輕地嗯了一下。 吃進嘴里的西梅似乎異樣的甜,你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問他:“你說什么?” “我說,我很想你。” 他的語氣慎重,你得到了比滿意更滿意一點的答案以后理不直氣也壯地岔開話題:“你在哪買的水果?都挺甜的?!?/br> 沒有要求你回應(yīng),安黎自然地跟隨你換了話題:“樓下超市,有幾次回來的時候路過,老板說水果在出清有活動就順便買了點?!?/br> 有這事?你努力回憶,確認不管是上次傍晚逛超市還是超市的微信群里都完全沒看到過生鮮打折出清的介紹,自己也從來沒有被老板招呼去買過水果,心情有點復(fù)雜:“是女老板?” “是?!?/br> 你在超市群里搜關(guān)鍵字,果然沒有找到關(guān)聯(lián)記錄,感慨顏狗真是無處不在:“就沒說加微信拉你進群,然后有什么優(yōu)惠活動都在群里通知之類的?” “昨天有提到,我說我女朋友已經(jīng)在群里,她就沒有再說什么?!?/br> 你點進超市老板朋友圈,看到昨天晚上發(fā)的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現(xiàn)實里的頂級帥哥視力有障礙就算了居然還英年早戀的感慨朋友圈笑出了聲。 “怎么了?” “你以后大概買不到出清的水果了?!?/br> “好吧?!?/br> 能聽出他語氣里面的遺憾,你失笑,找一顆最圓的西梅輕輕地捏著轉(zhuǎn)移了話題:“中午吃了什么?” “回來的時候有買菜,煮了面。” 你本來想問安黎怎么這么會做飯,問出口之前想到他位于一大片拆遷區(qū)里的房子大概也不會有人會接單送外賣于是作罷,猶豫了半天找了個話題:“說起來你弟讀幾年級了?” “高叁,”他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什么額外的情緒,“高考完正好簽拆遷協(xié)議?!?/br> 那就是怕耽誤安清高考所以成了釘子戶?你想了想聽說過的為了孩子高考延后離婚的新聞,覺得挺合理,看了眼日歷隨口問:“那模擬考成績還好嗎?” “他學(xué)習不好?!?/br> “嗯?” 你本來以為安黎在謙虛或者是在他這種學(xué)霸眼里不怎么樣的成績,直到報出了一個確實很低的分數(shù)。 “呃,現(xiàn)在高考滿分線下調(diào)了?” “……并沒有?!?/br> “那你家客廳墻上那么多獎狀?” 他猶豫了一下:“安清本來是體育特長生。” 本來?你被這兩個字勾起了點好奇,等了等發(fā)現(xiàn)他沒有解釋的意思就決定下次去他家的時候好好看一下獎狀。 可能是誤解了沉默的意思,安黎解釋起來:“不用勉強找話題,我只是突然很想你,如果有事情要做的話,”他停頓一下,“也可以不說話的。” 突然很想你、可以不說話,這兩句話質(zhì)樸又極其有殺傷力,本來打定主意決定多少要在社交上保持些距離的你皺著眉默許了:“那你打算一邊電話一邊做什么?” “做干花?!?/br> “還是那束鈴蘭花?” “嗯。” 沒有洗頭但想起反正安黎看不見,你托腮:“要不我們視頻?” 你撥了視頻過去,安黎接聽的時候湊得極近手機畫面特寫在臉上好看得不像話,你被美色擊中心臟忍不住狂跳起來,直到安黎問你什么樣的距離比較好才舍得截了屏指揮他調(diào)整手機位置,終于把視角固定在能看到完整畫面的地方。 強行收攏了心思,你清清嗓子:“把花舉給我看一下?” 他把放在桌面上的一小束花舉起來向手機的方向展示:“這樣能看到嗎?” “可以,干燥以后好像更小了,處理起來是不是還挺麻煩的?” “還好,”安黎撥了幾下花束,打開玻璃封罩把干花放進去又調(diào)整幾下位置才舉起來征求你的建議,“這樣可以嗎?” “可以。” 你很少以這種類似面對面的形式觀察安黎,他的動作很慢,時不時要用手指摸索來確認位置跟物品,但做得謹慎又小心,摸索著安裝封罩的底座、插上熱熔膠槍給器皿密封、把成品捧在手心展示給你看。 從花看到他的臉,你真心實意地夸贊:“很好看?!?/br> 安黎眉眼微彎,嘴角的梨渦跟飽滿的臥蠶顯露,眼下更近的那顆淚痣顯得額外溫柔:“你要看其他的花嗎?” “好?!?/br> 他起身把玻璃罩放在床頭,你視線跟主人轉(zhuǎn)移到玻璃罩旁露出一角的花瓶中白花綠葉的鈴蘭生機勃勃的樣子。 這束花很貴,據(jù)店家說是進口的,一般都是有人預(yù)訂才去進貨難得公開售賣。 非常好看就是在聽到價格的時候幾乎想要扭頭就走,但莫名其妙你的腦中突然閃過了安黎的臉,手不由自主地就打開了付款碼痛失998。 你不知道他是否知道這束花的價格,只知道他喜歡并把它照顧得很好,這種珍視程度甚至讓你有了物超所值簡直可以再買一束送給他的奢侈想法。 他把花瓶拿到桌前坐下,花都開了,一串串白色的小鈴鐺微垂,安黎低頭嗅了嗅:“像你身上的味道?!?/br> “哈?” “我一開始覺得是茉莉,收到這束花以后覺得這個更像,是清淡又甜蜜的花香。” 你有些遲疑,忍不住懷疑他記錯了人:“但是我用的基本都是木質(zhì)調(diào)的香水?!?/br> “不是香水,是皮膚里透出來的、氣息跟口腔的味道?!?/br> 你迷茫地聞了聞手腕又把手放在面前呼了口氣,只有一點西梅的果味:“我怎么沒聞到?” “可能是我的鼻子很好用?” “香水都蓋不住嗎?” “嗯?!?/br> 腦中回憶的毛線球被揪開一點線頭:“你在SPA店說能認出我的香味就是這個嗎?” 安黎很輕柔地吻了吻花朵,說是。 心想要不是安黎長得好看動作也自然這畫面肯定特別油膩又可怕,你清了清嗓子提醒他:“忘記告訴你花店老板說這個花有微毒?!?/br> 安黎愣了一下然后沉默,耳朵浮上紅暈。 “不能再親了奧,中毒了我可不知道怎么辦,”看到他馬上張了張嘴,你警惕起來,“不許否認,我都看到了。” 他的耳朵更紅,淡紅的嘴唇被潔白的牙齒咬住一會才終于解釋:“沒有要否認,只是聞到這個香味就會想到你,所以才會…” 嘶。 難搞。 早知道不該問的。 你不敢接話,看著安黎抽了濕巾在安靜地擦拭花瓶上的污點,想著總是要做點事的,就坐在沙發(fā)上沉重地把之前買的書籍塑封拆完,點兵點將點到一本隨手買的經(jīng)濟學(xué)入門的書籍,翻了個白眼毅然決然地打開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