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親熱地摟著她的胳膊：“那可不，咱小姨做啥不好吃！不過你都帶飯了，還來水房干嘛？”

    這個問題，向苒也沒有回答。

    江語喬回到班里時，剛過中午十二點，范凡已經(jīng)回了座位，不知道又在寫什么卷子，整個人幾乎貼在桌面上，專心致志的，絲毫沒有被進門的江語喬打擾。

    而江語喬則像是屁股上長釘子，根本坐不住，一想到還要再熬四節(jié)課，她就腦仁疼。她走到黑板旁邊去看下午的課表，四節(jié)課分別是音英數(shù)自，愁了一會兒，又趴在窗邊看樓下的人群，有人回班，有人去了宿舍樓，也有人不怕冷，在外面閑逛。

    范凡全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想做大題，江語喬轉(zhuǎn)了一會兒，坐回來問她：”你不去宿舍休息嗎？”

    范凡搖頭：“下午要考試，我想先復(fù)習(xí)復(fù)習(xí)?！?/br>
    江語喬仿佛頭頂降了個雷，轟隆一聲：“考試？”

    “嗯，英語和數(shù)學(xué)，考兩節(jié)課，老師昨天說過的?！?/br>
    昨天......昨天江語喬還沒來呢。

    江語喬長嘆一口氣，翻了翻還沒收起來的數(shù)學(xué)卷子，英語還好，初一的英語難不到哪去，但數(shù)學(xué)怕是有點麻煩，算得數(shù)倒是不難，難的是一步一分的解題過程。

    這事兒不是一個午休可以解決的，江語喬看了一會兒，嘩啦一聲把卷子塞進書里，拿出剛開了個頭的語文罰寫。

    臨時抱佛腳可沒有趕緊寫作業(yè)靠譜，至少晚上能睡個好覺。

    怎么2010年，不是考試就是寫罰寫，這是噩夢，江語喬下結(jié)論。

    范凡看她：“你不去宿舍嗎，你之前中午一直回宿舍的?！?/br>
    “嗯?！苯Z喬裝模作樣，“我也看書?！?/br>
    總不能說她不記得自己是哪間宿舍的。

    回班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教室里飄蕩著若有若無的飯香，江語喬吸了吸鼻子，真的餓了。

    她又翻了一遍包，還是沒找到飯卡，倒是翻出了半管酸奶味的阿爾卑斯，她拆開一塊，靠甜味勉強撐著精神，又推給范凡一塊。

    還剩下最后一塊，江語喬放進筆袋，一抬頭，看見肖藝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了，口袋里似乎裝了東西，鼓鼓囊囊的。

    她快步走來問她：“你去吃飯了嗎？”

    江語喬沒說話，她又說：“我給你帶了吃的?！?/br>
    說完，肖藝從口袋里掏出兩塊懶龍。

    江語喬沉默了幾秒，感覺自己瞬間飽了：“不用了，你吃吧?！?/br>
    “我吃過了。”肖藝乖乖的，小聲說，“下午要考試，你上午還站了一節(jié)課呢，不能不吃東西，胃會不舒服的?！?/br>
    哪壺不開提哪壺，江語喬右眼皮狠狠跳了三下，肖藝還在等她的回應(yīng)，一副執(zhí)拗的報恩樣子，好像江語喬少了這頓飯就會餓死：“中午的事情，謝謝你?！?/br>
    江語喬推脫不掉，只好拆開塑料袋，當(dāng)著她的面咬了一口。

    果然很難吃。

    她想起那些給主人投喂死耗子的貓。

    肖藝總算放下心來，傻里傻氣地笑了笑，轉(zhuǎn)身要走，江語喬喊住她：“等一下?！?/br>
    肖藝一愣，以為江語喬要把兩塊懶龍還給她，莫名緊張起來，然而江語喬只是翻了翻筆袋，握著手，又伸開，朝向她。

    她的掌心里躺著一塊糖。

    是酸奶味的阿爾卑斯。

    第11章 2018-2010（5）

    冬日的天不過五點就黑了，考試結(jié)束，窗外的景色已經(jīng)虛焦成一團，教室每個角落都擠滿了對答案的聲音，最后一題的得數(shù)究竟是2還是3，前桌已經(jīng)亂竄著問詢了一大圈人，明知答錯了，還是不死心。

    對比之下，撐著腦袋無所事事的江語喬就顯得格外突兀，她的心思不在考試上，四十分鐘里，她花二十分鐘答完卷，剩下的時間先是趴著，被老師敲桌子提醒后變成了端坐發(fā)呆，又被老師瞪了一眼，只好佯裝檢查，寫一行字轉(zhuǎn)五分鐘筆。

    她真的很想問，能不能提前交卷回家。

    老師滿臉苦大仇深，警告她想都甭想。

    范凡送完卷子回班跑來喊她：“班主任叫你去辦公室?！?/br>
    都要放學(xué)了，能有什么事兒呢，數(shù)學(xué)老師和班主任告狀了？還是鍋爐房的事情被班主任知道了？江語喬拖著半死不活的身體出門挨罵，兩分鐘后，成功迷路。

    出門直走，左拐，穿過走廊，盡頭一排房間分別是團委辦、學(xué)委辦、心理診療室......整個樓道都黑著燈，不像有人在上班的樣子。

    難道不在這層樓，江語喬七拐八拐，順著樓梯往下，半分鐘后出現(xiàn)了幾間亮著燈的房間，但都不是她要找的那一間。樓道墻上掛著許多名人照片，政教樓光線昏暗，貝多芬的臉上蓋著一層靜謐的暗綠色。

    江語喬心里的煩躁稍稍安靜了些，還有最后一節(jié)課，她就能見到奶奶了。

    是可以的，對吧。

    天邊掛著一輪淡淡的月亮，她站在窗口，仰著頭，虔誠地看著它，把愿望說給月亮聽。

    江語喬心里很矛盾，強迫自己相信這里是2010年后，她最想做的，就是回家找奶奶，她迫切地想要看到她，想要擁抱她，想要聞到她身上讓人安心的香氣，可等那不顧一切的沖動冷靜后，江語喬心里又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懼。

    在2009年的夢里，她見到了奶奶，奶奶就消失了。

    是不是不見面，奶奶就一直在這里？她胡思亂想，試圖解析出這奇怪夢境的規(guī)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