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雪凌氣不過，抓起一把雪塞進(jìn)江語喬領(lǐng)口，江語喬突遭偷襲，跳起來竄出去四五米，她向來不肯吃虧，有仇當(dāng)場就報，立刻彎腰攢起一個大雪球。

    尹雪凌某些方面和她很像，例如不能吃虧，一個雪球降落，立刻有新的雪球起飛，兩個人打得不可開交，從假山旁追著到了cao場上。

    一個雪球擊中尹雪凌的后背，尹雪凌大叫：“江語喬！我跟你沒完！”

    吃完飯的學(xué)生路過，紛紛看向她們，江語喬玩瘋了，一路奔跑著躲避攻擊，兩只手都被凍僵了還在叫囂：“來呀！你又打不到！”

    尹雪凌力氣大，但是準(zhǔn)頭極低，揮舞著胳膊砸出的雪球全部脫靶，唯一一個拿分的，砸在了向苒身上。

    向苒像個影子一樣忽然出現(xiàn)，江語喬嚇了一跳，忙扶起她：“沒事吧?！?/br>
    說著，又有更多的雪球砸來，江語喬忙把團(tuán)好的雪球塞到向苒手里：“愣著干嘛，還手啊?！?/br>
    她握著向苒的手用力揮舞，雪球劃過一條弧線，正中尹雪凌腦門。

    向苒當(dāng)場傻眼，懵懵地道歉：“我......我不是故意的?！?/br>
    尹雪凌尖叫：“你！你！你倆都完蛋了！”

    江語喬看熱鬧不嫌事大，哈哈大笑：“打得好，她那腦子也該清醒清醒了?！?/br>
    向苒看著她笑，也覺得很好。

    她們像是回到了初一那年的cao場上，江語喬振翅起飛，又變成那只自由的鳥，而這一次，向苒終于跟上她的腳步，世界變得夢幻起來，仿佛墜入千變?nèi)f化的萬花筒中，一切都拖著朦朧的虛影，搖搖晃晃的雪，搖搖晃晃的溫度，搖搖晃晃的嬉笑，搖搖晃晃的青春。

    尹雪凌不知道又發(fā)什么病，玩著玩著忽然停住，站在雪地里大哭。

    江語喬目瞪口呆：“姑奶奶你拍電視劇呢。”

    她還在問：“你說他為什么不喜歡我啊?！?/br>
    這問題不是問過了嗎......向苒找出紙遞給她，江語喬無奈解釋：“失戀，失戀的人都這樣?！?/br>
    “那我......那我還能喜歡他嗎？”

    尹雪凌又問，江語喬無言以對，只好奇這么冷的天，她腦子里的水怎么還沒結(jié)成冰，倒是向苒點點頭：“能。”

    尹雪凌止住哭聲，抬眼看她，江語喬輕聲問：“人為什么要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

    向苒鄭重其事地回答她：“因為喜歡是很私人的事?！?/br>
    江語喬不明白，此時此刻，她還不明白。

    “那你有喜歡的人嗎？”

    她脫口而出，而后愣住，她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

    向苒已經(jīng)開口：“有?！?/br>
    第47章 2018-2014（1）

    有人上車, 有人下車，公交車上嘈雜紛亂，一旁的小孩起身, 書包撞掉了向苒的傘, 于是江語喬再一次回到2018年，聽到的第一句話是：“不好意思jiejie?！?/br>
    她抬頭, 看見車廂昏暗，雨還在下。

    公交車后門緩緩關(guān)閉, 正要撿傘的小孩跳起來：“叔叔叔叔！我要下車！”

    司機(jī)連忙剎車, 江語喬的頭撞在向苒肩膀上，她總算回過神, 發(fā)現(xiàn)自己仍抱著她, 連忙松手, 臉色紅起來, 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顧左右而言他：“到哪站了？”

    向苒看向路邊的站牌, 雨太大，遮天蔽日的, 什么也看不清, 車內(nèi)廣播恰時響起：“乘客您好, 文明出行，平安到家，本車始發(fā)站......”

    向苒聽了一會兒，回應(yīng)道：“你到環(huán)欒城下是嗎, 還有三站?！?/br>
    “你怎么知道我到環(huán)欒城？”江語喬脫口而出, 又想起來，她曾告訴過她, 在2013年。

    向苒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很快平靜下來，慢條斯理地整理著散落的傘：“你告訴過我的，我們......我們上高中的時候?！?/br>
    多年前的一句話，能記得這樣久嗎，江語喬盯著她看，又在她坦誠的目光前敗下陣來，錯過臉，也“露出破綻”：“那你呢，你回家不該坐這輛車吧。”

    她明明記得她是698路。

    “對，但是雨太大了，698不好等，113也可以，只是往回走一段路，不礙事?！?/br>
    公交車上冷氣開得足，衣服被水打濕又浸了涼氣，陰冷陰冷的，向苒從書包里掏出幾張紙巾遞給江語喬，讓她擦一擦褲腳，向苒的掌心是溫?zé)岬?，她的溫度一直比江語喬略高一些，這些年一直如此。

    這些年。

    江語喬看向向苒的臉。

    這些年，她們并沒有很熟悉，只是兩個在樓道遇見，會點頭示意的普通同學(xué)。

    因為邵華杰的事情，四班班主任本就神經(jīng)緊繃，那天剛吃完飯，又看見向苒在和外班女生打雪仗，頓時冷臉，當(dāng)場把她訓(xùn)了一頓。

    校規(guī)明令禁止學(xué)生串班結(jié)交，不許午休時間在cao場逗留，更不能惹麻煩生是非，前幾天剛有個高三生因為滑冰摔了腿，李群山三令五申，杜絕在學(xué)校奔跑打鬧，更不能玩雪，江語喬扭頭就頂風(fēng)作案，把老師的話當(dāng)放屁，簡直膽大包天。

    她和尹雪凌一人領(lǐng)了一份罰寫，之后幾天幾乎沒離開過座位，一下課就趴在桌上趕進(jìn)度，再見到向苒時，已經(jīng)一周過去了。

    向苒正在辦公室整理數(shù)學(xué)作業(yè)，四班班主任就坐在一旁，江語喬怕自己又連累她，沒敢打招呼，對視一眼，匆匆離開。

    除了辦公室，偶遇地點還有衛(wèi)生間、樓道、食堂、小賣鋪，有時老師在，江語喬不能說話，而有時她要說些什么，向苒又躲閃著別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