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人跑了
棠媃心里五味陳雜。 在這種時候,做這些事,讓她實在—— 不太好意思。 人家收留她不說,她這連吃帶拿,最后拍拍屁股溜了,太不負責任了。 所以棠媃準備受著良心的譴責,以感恩之心,化痛苦為動力,狠狠地光盤。 留是不可能留的,已經(jīng)吃夠男人的苦了。 不過在走之前…… “你今晚不值班嗎?” 棠媃問道。 文澤安給她盛了一碗湯,平靜道: “加了幾天班,明天休息?!?/br> 他沒有說的是,這段時間的忙碌,純粹是因為去H市的調(diào)休換班,好在時間卡的剛好,可以在她生日前后留出空隙。 沒心沒肺的棠媃卻只是感慨醫(yī)院的忙碌。 文澤安現(xiàn)在想的是,做這些是他自愿,沒有必要說的太清楚增添棠媃的心理負擔??珊髞淼乃琶靼走^來,自己太天真了。 還不如裝委屈拿捏她呢。 晚餐在兩人的閑談中度過,文澤安收拾了碗筷,回來就把蛋糕推到棠媃面前: “以前沒試過,還是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如何。” 這話說的謙虛了,其實為了這個蛋糕,他已經(jīng)在前一周里抽空試驗過許多次了。 棠媃果然很驚艷: “第一次做就做這么好?你是什么天選廚神?!?/br> 她面上的驚喜不似作偽,多少滿足了文澤安的邀功之心。若是秦思在一旁,估計都能看見他身后得意搖晃的尾巴。 畢竟狐貍也是犬科嘛。 生日的儀式感不能少,棠媃鄭重其事的合攏雙手,對著搖晃的燭光靜默了幾秒。 隨后睜開雙眼,吹滅了蠟燭。 文澤安問她: “許了什么愿?” 她卻只笑,杏眸彎彎如新月: “說出了就不靈啦,不告訴你?!?/br> 棠媃拔了蠟燭,用指尖沾了一點奶油,出其不意的抹在了文澤安鼻梁上。 “分享壽星的幸運。” 在文澤安險有的怔忡中,她俏皮的眨眨眼。 下一秒,另一坨粘滑香甜的奶油就被他沾在了棠媃的嘴唇上。 他起身,在棠媃因驚訝而圓睜雙目時,低頭吻去了她唇上的奶油,低醇的嗓音恍若摻了奶油的甜,入耳即化: “這才是分享。” 棠媃不爭氣的紅了耳根。 做了這么多次,她還是禁受不住這男人的誘惑。 一個吻讓溫馨的氛圍又變得曖昧,文澤安點到為止,松開她的面頰就準備去切蛋糕。 結果脖頸卻被棠媃伸手摟住了。 她咬著唇,黝黑的瞳底清晰的映刻出他的身影,如同留存在底片上的模糊影像: “先別吃蛋糕了,” 她湊上去,用鼻尖親昵的蹭著他的鼻尖, “吃我怎么樣?” …… 事出反常必有妖。 這句話,文澤安領悟的太晚。 …… 夜晚看似漫長,在某些時刻又流逝的飛快。 凌晨叁點,文澤安已經(jīng)沉沉入睡,疲憊的棠媃卻被手機的鬧鐘喚醒。 她瞇著眼望了一眼屏幕,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到時間了。 身后的男人呼吸均勻且深沉,她靜靜的躺了一會兒,忽而伸出手,在地上摸索到自己的褲子,又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飾品盒。 緊接著,她的指尖撫上他摟在腰間的手背,將一枚鉑金的尾戒套在了文澤安的小指上。 那些線條分明的指骨,漂亮修長的手指。 馬上就摸不到了。 時間不緊不慢的晃過十分鐘,棠媃終于狠狠心,拖著酸軟的身體,從【溫柔鄉(xiāng)】中掙脫了出來。 她輕輕的為他掖好被角,留戀的觸碰他的眉眼唇鼻,以及唇角的那粒小痣。 這副尤物的身子,也即將不屬于她了。 想想都覺得心痛。 棠媃咬著牙,躡手躡腳的從床邊起身,撿起了散落一地的衣服。 緊接著,她走出了文澤安的房間,關上了房門。 晚上折騰太久,碗筷還在廚房沒有清洗,餐桌上擺著生日蛋糕,幸虧是初冬,氣溫偏低,蛋糕不那么容易壞,但奶油還是有點化了。 棠媃從廚房的櫥柜里掏出自己上次被贈送的一次性打包盒,將蛋糕切分,盡數(shù)裝好。 剩下一塊,她放在保鮮盒里,塞進冰箱。 這是留給文澤安的。 接下來的時間里,她小心翼翼的打掃了廚房,清洗了碗筷,又把早已準備好的行李箱拖了出來,放在玄關。 此刻已經(jīng)是05:50,秦思安排的司機發(fā)來消息,說自己到達了說好的位置。 棠媃拒絕了司機上來拿行李的好意,離開之前,她把幾張速寫的畫紙留了下來,用杯子壓在了桌上。 做完這一切,她才悵惘的回頭,環(huán)視這個短暫停留的居所,又在文澤安的房門停留了片刻。 鏡花水月,黃粱一夢。 她收回視線,扭頭,按下開關。 密碼鎖嘀嗒開啟又關閉,行李箱的滾輪聲漸行漸遠,房間的客廳里,再次陷入一片沉寂的灰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