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行刺者
在金刃王國駐扎的第一個月,新空軍飛行員的培訓正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為什么中將您要優(yōu)先培訓計劃呢?” 站在訓練場邊的高臺上陪同蘇帕爾摩中將觀摩新兵訓練,千吉妲忍不住發(fā)問。 蘇帕爾摩中將平靜地回答道:“我不希望帝國在這里長時間駐軍,如果時間拖得太長,叁年五年下去,我怕這里會慢慢變成帝國的殖民地。” “其實從一開始,我給司令部提出的建議就是我們派教官過來訓練他們的士兵,低價賣給他們舊型號的武器,這對于一個小國而言已經(jīng)足夠了,畢竟現(xiàn)在軍事同盟已經(jīng)四分五裂沒有了任何可以還手的余地。可查塞茲二世不同意,一定要帝國前來駐扎,很諷刺不是嗎?” 千吉妲沉默不言。有考慮國家利益的君主就有考慮個人利益的君主,而年輕的查塞茲二世顯然是后者。 “不過帝國也不想接受金刃王國這個燙手山芋,不僅是宗教的問題難以調(diào)和,皇帝陛下也不想被后世評價為為了吞并金刃王國才對軍事同盟發(fā)動攻擊,所以才會把我派到這里來當司令官?!?/br> 千吉妲想,也許對于金刃王國而言,蘇帕爾摩中將確實是最適合的司令官人選。 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濫用職權(quán),把那個海邊賣冰淇淋的奶奶找過來開了高薪編入了基地的后勤部門,雖然后勤部門負責人頗有微詞,可吃過一次之后他就閉嘴了。自那以后每天食堂的冰淇淋窗口都大排長龍,而蘇帕爾摩中將每次去都能插隊拿到兩個冰淇淋。有時候士兵們也會抱怨蘇帕爾摩中將的插隊,他每次都驚奇地嚷嚷著“沒有我你們還吃不上這玩意兒呢”,也算是他開辟這個窗口的特權(quán)了。 晚間時分,跟作訓部門的人員討論過訓練計劃之后,蘇帕爾摩中將總算是完成了一天的工作,跟千吉妲一起回到了宿舍區(qū)。 “我說,我們都住得這么近了,真的不考慮偷偷過來跟我一起住嗎?” 蘇帕爾摩少將笑嘻嘻地跟千吉妲開著玩笑。 “別開玩笑了,好不容易遠離了帝都的流言蜚語。”千吉妲皺著眉拒絕道。 他牽著千吉妲的手把她拉入自己的懷中,親密地抵在墻上親吻著。正在此時,宿舍區(qū)最頂層的電源驟然斷掉了。 “怎么回事?” 蘇帕爾摩中將警覺地松開了千吉妲,轉(zhuǎn)身看向一片黑暗的走廊。 幾道步槍瞄準的綠色激光出現(xiàn)在了他的臉上。 “不要動,蘇帕爾摩中將。”陌生的男性聲音響了起來,用的是帝國的語言,但也帶著濃重的金刃王國口音。 千吉妲立刻拔出手槍擋在了蘇帕爾摩中將的身前,追尋著聲音和光點的來源。綠色的激光在他們彼此的臉上來回晃動,無形的威懾蔓延在這個黑暗的走廊之中。 “老實說,看到你我真的很吃驚,西奧多·蘇帕爾摩,”領頭的男人從黑暗之中走出,綠色激光的淡淡光線反射在他臉上,“我以為你死在了機場的恐怖襲擊里,那個時候我真的很傷心地大哭了一場?!?/br> 千吉妲看清楚了他的臉,她記性很好,這是下午參與訓練的金刃王國新進兵員的其中一人。蘇帕爾摩中將也同樣看清楚了他的臉,就連呼吸都震顫起來。 “不過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會成為帝國的將軍,會以司令官的身份重回這里?!?/br> 千吉妲的手槍瞄準了他,不等蘇帕爾摩中將回答,她便厲聲威懾道:“我已經(jīng)瞄準你了,讓你的人把槍放下。” 男人笑了起來:“閉嘴,秘書官小姐,這是我和他的紛爭?!?/br> 千吉妲聽到蘇帕爾摩中將的心臟聲跳動得極快,她緩緩地往后貼近了蘇帕爾摩中將,以便隨時反應。 “艾茲拉?” “你還記得我啊,那你還會說金刃王國的語言嗎?”被稱為艾茲拉的男人用金刃王國的語言笑著回復道,“老實說,我真的不愿意殺掉你,我以為老友的重逢不應該有槍械瞄準才對。” “你加入了民族主義者的陣列?”蘇帕爾摩中將也用金刃王國的語言回答著,千吉妲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么,只能拼命去理解他們二人的語氣。 “是啊,愛國的金刃王國人不都應該如此嗎?倒是你,我真是沒有想到有一天我會在電視上看到我那位蘇帕爾摩老師,你們幫助了我們金刃王國,我很感激,可你們?yōu)槭裁匆蔀榻鹑型鯂闹趁裾撸俊?/br> “我沒有想要殖民金刃王國,看到是我來到這里,你難道不應該理解帝國的意圖嗎?” 艾茲拉突然暴怒起來:“我怎么知道你會變成什么樣?我和你分別的時候,我們才十歲!現(xiàn)在我們都已經(jīng)二十九歲了!” 應急樓梯里忽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蘇帕爾摩中將,出什么事了嗎?我們看到電源被切斷了?!?/br> 千吉妲立即大喊起帝國軍隊的應急指令要求支援,這在帝國的戰(zhàn)術(shù)體系里是“多人刺殺”的意思。 電源忽然接通,燈光亮起,金刃王國民族主義者的反應速度畢竟還是比不過訓練有素的帝國士兵,在一瞬間對突然亮起的光線不適應的時候,所有參與刺殺的人都已經(jīng)被制服。 “沒事吧,中將?” 蘇帕爾摩中將劇烈地呼吸著,心情難以平復,似乎陷入了某種情緒的漩渦之中。 艾茲拉被反剪著手按倒在地下,喘著粗氣笑著用帝國語言說道:“要是讓你的下屬知道,你也是在……” 千吉妲一腳就踹在了他臉上阻止他繼續(xù)說話,鮮血噴濺在地上,就連他的牙齒也被千吉妲穿著作戰(zhàn)靴的腳踹斷了幾顆。 她已經(jīng)從他們的對話中猜到了他和蘇帕爾摩中將是舊識,也許他是蘇帕爾摩中將童年的玩伴,現(xiàn)在卻成了金刃王國中反對帝國殖民組織的一員,她絕對不允許他將蘇帕爾摩中將的幼年經(jīng)歷透露出來。 “怎么處理,中將?”千吉妲回過身問道。 蘇帕爾摩中將久久地愣神著,忽然咬著牙說道:“通知帝國特務機構(gòu),全部帶走!” “特務機構(gòu)?這種事金刃王國會同意嗎?”千吉妲被嚇了一跳,忍不住反問道。 蘇帕爾摩中將扶著墻低頭暴吼了起來:“他不同意也得同意!這是帝國的命令!趁我還沒有后悔,快把他們帶走,通知特務機構(gòu)!” “是!” 行刺者很快被帶走,據(jù)匯報,他們都是金刃王國的新兵,已經(jīng)參與訓練已久,想必是早有預謀。千吉妲也立刻通知了特務機構(gòu),對方告知兩小時之內(nèi)到達,在他們來之前務必用膠布封住行刺者的嘴嚴加看管,一個字都不能讓他們說出口,千吉妲立刻命令下屬照做。 蘇帕爾摩中將坐在臥室中,久久驚魂未定。 千吉妲走進套房內(nèi),她從來沒有見過蘇帕爾摩中將如此暴怒而驚慌的樣子,就連他面對吉恩的胡作非為時都沒有到現(xiàn)在這個程度。 “沒事了,西奧多?!彼哌^去,將蘇帕爾摩中將摟進了自己懷中。 蘇帕爾摩中將仍然顫抖著,過了很久很久才絕望地抬起頭看著千吉妲。 “我逮捕了我的童年好友,千吉妲。” 千吉妲搖了搖頭,冷靜地說:“不,是我逮捕的?!?/br> “是我對你下達了指令……” 千吉妲立刻打斷了他的話:“就算沒有支援,只要他們威脅到了我們,我都會以少勝多全部殺掉,我從前在特種部隊就是做這種事的。我不管他是不是你的童年玩伴,刺殺帝國司令官就是死路一條?!?/br> 蘇帕爾摩中將忽然肩頭聳動地笑了起來,千吉妲低下頭,看見玩世不恭的蘇帕爾摩中將笑著流下了大顆大顆的眼淚。 “我知道這一路走來有太多的人因為我們的過往而死去,可是千吉妲,這一次,居然是我親自下令,殺死了我的童年玩伴?!?/br> 這是成神之路,還是沾滿血污的罪惡之路,西奧多已經(jīng)分不清了。 一切都仿佛又回到了他十五歲的時候,當他得知因為流淌在他身上的血脈而導致了那場上千人遇難的恐怖襲擊,十五歲的西奧多選擇了反反復復割開了自己的手腕,試圖流干身上每一滴沾染罪孽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