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秦老板不敢有意見,苦著臉咬了個爪,兩道眉毛皺得更緊,嘴巴卻不動,只是含著。 林欽舟忽然感覺這一幕似曾相識,胸口莫名一窒,不自覺握住秦越手腕:“怎么了,是不是吃不慣,那不要勉強,趕緊吐出來?!?/br> 秦越?jīng)]吐,連著骨頭囫圇吞了,又慢吞吞去啃另外幾個爪,表情看著已經(jīng)比剛才自然得多。 “沒事,就是小時候被雞追著琢過,現(xiàn)在有點陰影。” “抱歉,我不知道……” “這有什么好道歉的?!鼻卦绞Γ岸揖褪莿倢χ臅r候有些不適應(yīng),吃吃就好了,確實挺好吃的?!?/br> “疼嗎?”林欽舟忽然問。 “嗯?” “被雞啄疼嗎?” 秦越本來低著頭,這時候抬了下,輕聲說:“疼。” 沒想到他承認得這么痛快,林欽舟一時啞然,零碎的骨頭抵在舌尖上,想咽咽不下去,想吐又不合適,只能繼續(xù)含著。 “看這里?!苯Y(jié)果秦越忽然探過身體,很近地湊到他面前,林欽舟呼吸都窒住了,“你……你干嘛。” 這么近的距離,那顆黑色的小痣就像一潭深淵,要把林欽舟整個吸進去,他告訴自己不要看、不能盯著看,但眼睛根本不受控。 “嗯?”秦越彎了彎眼睛,像是有些新奇,也有些疑惑,“林先生,您在緊張什么,我只是……想讓您看看我臉上的疤?!?/br> 他還是沒撤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接著抬手點了下自己的左眼角,似笑非笑地盯著林欽舟:“這里,以前被雞啄過,差一點就瞎了?!?/br> 也是這時候林欽舟才發(fā)現(xiàn)他左眼角有個很淺的疤,小拇指指甲蓋一半的大小,離眼睛很近,只差一點就會傷及眼球。 “疼嗎?”他又問了一遍,手指不自覺要撫上去,秦越卻在這時偏開臉,與此同時往后撤回了身體,語氣很淡地說,“以前很疼,現(xiàn)在不疼了?!?/br> 林欽舟捏著摸了個空的兩根手指,無法形容自己現(xiàn)在是個什么心情,只是腦海里又有個模糊的片段閃過,木質(zhì)樓梯,并排坐在一起的兩個少年,眼角淡紅色的疤…… 他頭忽然疼得厲害,一瞬間臉色煞白,掌心黏黏膩膩地不斷滲出冷汗,身體搖搖欲墜,秦越著急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模糊又不真切:“林先生——林先生——林欽舟!” 這樣的狀況林欽舟再熟悉不過,他太知道自己這時候應(yīng)該怎么才能冷靜下來,用力掐著手心,緩慢地做了幾個深呼吸。 “我……我沒事。” 秦越牢牢扣著他的肩,雙眉緊蹙,似乎完全不相信他的話。 “真沒事,就是不小心嗆住了。”林欽舟說。 這可真是個再拙劣不過的謊言,只要秦越腦子沒毛病,就絕對不會信,所以秦越眉頭蹙得更緊,那雙狹長好看的眼睛里翻涌著明顯的怒火,燙得林欽舟下意識避開目光。 半晌后,扣住他肩膀的手驀地松開,秦越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一言不發(fā)。 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小狀況,這頓飯的后半程氣氛一直挺沉悶,秦越似乎是生氣了,無論林欽舟怎么耍寶逗樂,這人就是不拿正眼瞧他,仿佛他就是個沒有存在感的透明人,吃完就搖著輪椅往民宿方向走。 這是不愿意再給林欽舟做導游了。 林欽舟心里郁悶得要死,他這病早不犯晚不犯,偏偏在他和秦越相處的時候犯,可真不會挑時間。 然而今天出門沒看黃歷,倒霉事還不止這一件,回到民宿,林欽舟更受打擊——早上才說到秦老板能從民宿門口一路排到渡口的追求者,當天就被林欽舟給撞上了一個。 “……我說林窈,你別不識抬舉,我是來找你們老板的,又不是找你,你天天跟尊攔路佛似的擋著我做什么,難道你喜歡我,還是說你也喜歡你們老板?” “你——你神經(jīng)病啊!我會看上你?真是笑死人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少自作多情!” “那你總攔著我做什么,我不管,我今天一定要見到秦哥!” 隔著老遠,就聽見小院子里有人在爭吵,是小窈的聲音,還有一道陌生的男聲。兩人嗓門一個比一個大,絲毫沒避諱什么,所以林欽舟早就將對話內(nèi)容聽得一清二楚,心里頓時警鈴大作。 而饒是他已經(jīng)做好心理準備,真的看到鋪了滿院子的紅玫瑰時,還是大受震撼。 他下意識瞥身旁那人,后者表情淡淡的,辨不出情緒。 “老板!您總算回來了!”院子和大堂之間有三道石階連接,小窈此時就是站在石階上面的平臺上,雙手叉腰面對著門口,秦越他們一進來,她就眼尖地發(fā)現(xiàn)了,“林驄這個傻冒又來了!” 那個叫林驄的年輕男人也聽見動靜,嚯地轉(zhuǎn)身,視線掠到秦越臉上時,眼眸瞬時亮了:“秦哥,你還真沒在家啊?!?/br> 這人很年輕,看著和小窈差不多年紀,個子很高,比林欽舟足足高了一個頭,看見秦越之后眼里仿佛就再沒有別人,只知道圍著秦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大獻殷勤: “秦哥,上次的白玫瑰你不喜歡,所以這次我換了紅玫瑰過來,每一朵都是我精心挑選的,你看看喜歡嗎,不喜歡也沒關(guān)系,下次我再換別的。” “還有我聽說你最近愛聽吉他,我特地找老師學了,我彈給你聽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