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時不一樣，這次的鏡頭不止一個，屋里的那幾個年輕人都拿著單反對著他咔嚓咔嚓地拍個不停。

    “我姐一個人忙不過來，想招個助理，要求會拍照，所以就請秦越哥過來給他們當(dāng)模特。”李洋海解釋說。

    原來是這樣。

    林欽舟拿了杯檸檬水，時不時咬一下吸管，沒過多久，拍攝暫停，秦越換了套衣服，坐在另一邊喝水。

    兩人的視線短暫地交匯，林欽舟朝他揮了揮手，想和對方打聲招呼，但一聲“哥”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后者便移開視線，和旁邊的一個女生說起了話。

    這一說，就很久都沒有停下來，幾個女生不知道說了什么，捂著臉笑得東倒西歪，秦越面色倒是挺平靜，一會兒后輕輕搖了搖頭。

    林欽舟的視線時刻黏在他身上，而他卻仿佛林欽舟根本不存在似的，一個眼神都沒有再看過來。把林欽舟委屈得不行，好好一根吸管印滿了牙印。

    他瞥一眼，再瞥一眼，越看越煩躁、越看越扎眼，心里簡直有只噴火霸王龍在暴走。

    “……欸、林欽舟，你發(fā)什么呆呢？”大頭用胳膊肘搡了他一下，林欽舟這才不情不愿地將目光收回，“怎么啦，你說什么了？”

    “我說你倆吵架了？”

    林欽舟心頭跳了跳，掩飾性地喝了一口檸檬水，否認：“沒有。”

    “那今天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你居然把你哥一個人晾著，不往他跟前湊了？”大頭說。

    李大頭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林欽舟咬牙切齒：“……閉嘴?！?/br>
    下一秒，秦越視線輕輕往前一瞥，和林欽舟的對了個正著。

    林欽舟：“……”

    他別扭地先低下頭。但不一會兒，就感覺頭頂有片陰影罩下來，遠遠地聽見腳步聲，林欽舟其實就已經(jīng)猜出來是誰，心里緊張得不行，卻故意不愿意抬頭看一眼。

    “西瓜沙冰吃了嗎？”

    “吃了?！?/br>
    一只手將林欽舟手里的檸檬水拿走、放到邊上：“那少喝點冰的，當(dāng)心肚子涼?！?/br>
    “……”林欽舟不吭聲。

    見狀，秦越也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身就走了。

    林欽舟也走了。

    如果是平時，他肯定會全程留在莉莉姐家等他哥忙完，但秦越對他明顯比平時冷漠的態(tài)度讓林欽舟心里很難受，他就有些不想繼續(xù)待在那里了。

    不過他也不想回家，不知道該去哪里，走著走著就到了沙灘附近，眼前是他和秦越常去的沙冰店。

    因為沒地方去，林欽舟就走了進去。他已經(jīng)裝了一肚子冰，想起秦越的叮囑，沒敢再繼續(xù)吃冷的，要了塊小蛋糕。

    十來分鐘后，兩個意料之外的人走進了——是林默和他的男朋友。

    兩人沒看見林欽舟，選了個挺隱蔽的角落，有說有笑地聊著，林欽舟仗著自己位置優(yōu)越，還偷看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兩人垂在桌子底下的兩只手始終握在一起。

    但等他又玩了會兒手機，那兩個人不知道為什么忽然就吵了起來，爭吵聲甚至驚動了店里其他客人，那男人甩了句狠話，就怒氣沖沖地離開了。留下林默獨自坐在位置上發(fā)呆，一會兒后他用雙手捂住了臉，像是在哭。

    林欽舟心里知道這時候自己應(yīng)該裝作不在場、沒看到，這樣對誰都好，林默哥未必希望在這種情況下看見他。

    但猶豫了片刻，他還是走了過去，很輕地叫了聲：“林默哥?！?/br>
    林默抬頭看他，林欽舟才發(fā)現(xiàn)他其實不是在哭，但眼圈又真的很紅。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憋眼淚憋的。

    “是你啊。”林默笑笑。

    “嗯?！?/br>
    “坐吧?！绷帜f，然后又笑了笑，漏著點苦澀，“你剛剛……都看見了？”

    “嗯。”林欽舟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座位，“我比你們先過來，就坐在那?！?/br>
    林默“嗯”了一聲，沒說多余的話，兩人便默不作聲地坐著。

    一會兒后，林欽舟突然開口問：“林默哥，你會后悔嗎？”

    在林默開口前，他又問：“這條路，難走嗎？”

    林默應(yīng)該是沒料到他會突然問自己這個，明顯愣住，然后才笑道：“沒什么好后悔的，路是我自己選的，人是我要愛的，難不難都是我自己的選擇?！?/br>
    這時候沙冰店外忽然閃過一個人影，是秦越從店門外經(jīng)過，林欽舟先注意到對方，林默跟著望過去，悄聲說：“你喜歡他，對嗎？”

    這回輪到林欽舟傻眼了，紅著臉不吱聲。

    林默心情似乎好了很多，狡黠地笑笑：“別怕，我不會告訴別人的?！?/br>
    林欽舟看著他哥漸漸走遠的背影，問林默：“你怎么知道的呀?！?/br>
    “看出來的。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你看他和看別人的眼神不一樣?！?/br>
    林欽舟不好意思地笑笑，指尖摳著手機的一角，顯得有些拘謹。

    “小舟，別怕，我們都是自由的，愛異性沒錯、愛同性也沒錯，性別不該成為愛情的阻礙，但你要學(xué)會保護自己，明白嗎？”林默說。

    林欽舟點點頭，小聲道：“明白?！?/br>
    那時候林欽舟是真的以為自己明白，以為林默所謂的保護自己就是一句簡單的叮囑，他做過功課的，同性之間那什么的時候容易受傷，他以為林默說的是這個，為此還紅了好一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