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jié)
除夕夜,本該是合家團圓的時候。 然而她們這群沒有任何關系的女人卻能聚在一起,敞開心扉。 要么聊著未來,要么聊著自己那正在保家衛(wèi)國的男人。 夜深人靜時,沈枝枝喝的有些醉醺醺的。 這還是她第一次喝了這么多,好像烈酒也沒有那么烈了,她甚至已經隱約有些習慣酒的味道了。 雖然有些辣喉嚨,但喝下去卻能麻痹大腦。 等回了屋子里,褪去了喧囂,所剩下的只有無邊的孤寂和黑夜。 有那么一瞬,她仿佛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孤兒院。 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是那曾被人關在黑暗中的日子,驚恐,絕望且窒息。 第179章 他回來了 壓得沈枝枝透不過氣來。 第一次嘗試了用酒精麻痹神經的滋味兒,其實醉酒并沒有像他們所說的那樣,什么都不知道,腦子一片漿糊。 相反,腦子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她有時候會忍不住想,這個世界到底是真是假。 是否如溫小姐所說的那樣,只是一些數(shù)據和代碼,她也只是一個被卷入時空亂流的過客而已。 等待下一次時空碎裂,她又會被卷去其他時空,或者回到自己原來的世界。 她對那個世界并無任何留念。 她以前覺得,無論自己身處哪里,無親無故,無牽無掛,去哪兒都是一樣的。 可現(xiàn)在不一樣了。 心有牽掛之人,便有了千千結,百般不舍。 時代的貧窮并不能造就人精神上的貧窮。 相反,人們會因為時代的貧瘠,而不斷地去豐富自己的內心和精神。 這一夜,不知道是不是沈枝枝喝醉了的緣故,忘了關窗,屋子里也沒有點炭。 冷冰冰的屋子,宛若冰窖。 她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才醒。 人都是渾渾噩噩的。 醒來時滿身倦怠,頭疼欲裂,嗓子像是被小刀割了似的,這讓沈枝枝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陽了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 她想,這個世界大概是沒有新冠的,身子又著實疲乏,動都懶得動一下。 想著要是蒙著被子出身汗,也許就能好些了。 于是拉過被子將自己捂著,轉身又渾渾噩噩地睡了,連書都不想看。 等到第二次睜眼時,屋子里就是黑漆漆的。 沈枝枝躺在床上嘆氣,總覺得自己要是再這樣睡下去,人都要廢了。 可就在沈枝枝打算起來給自己弄點兒吃的時,卻陡然在黑暗中聽到了一絲細微的動靜。 剎那間渾身汗毛倒豎,那準備去開燈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 難道是進賊了? 不……不能吧? 這里是軍區(qū)家屬院,戒備森嚴,根本不可能有歹人闖入的。 難道是野狼棕熊一類的? 黑暗中,沈枝枝隱約可見那一道高大的輪廓,像極了那天夜里他們看見的棕熊。 沈枝枝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愣是一點兒聲響都不敢弄出來。 “枝枝?” 然而下一秒,黑暗中卻傳來男人低啞的嗓音:“對不起,是我把你吵醒了嗎?” 他不知道回來有多久了,一直在客廳里沒有進去,也沒有開燈。 他知道沈枝枝在睡,未敢打擾。 而當沈枝枝聽見那道熟悉的聲音時,整個人都僵在了床上,好半天都沒動靜,也沒有開燈。 段榆景沉默著,張了張嘴,卻欲言又止。 最后他開了客廳的燈。 當那昏黃的燈光照在男人身上時,那胡子拉碴的模樣,還是沈枝枝第一次見。 男人的嘴皮很干,臉也有一定程度的皸裂,頭發(fā)更是長長了不少,嘴巴的胡子似乎是還沒來得及刮。 他回到屋子時,只是摸索著找了身干凈的衣裳給自己換上。 那衣服太臟了,沾了不少血跡,那血太臟,不適合擁抱她。 沈枝枝愣愣的,就那樣坐在床上,頭發(fā)也是亂糟糟的,身上的睡衣更是亂的不成樣子。 整個人都是紅撲撲的。 “枝枝,生病了?” 似終于察覺到了沈枝枝的不對勁,段榆景上前摸了摸她的臉,才發(fā)現(xiàn)小姑娘似乎是發(fā)燒了。 “別碰我!” 沈枝枝忽然一把揮開了他的手,那力道不算大,卻讓他的手偏離了觸碰她的軌道。 段榆景有片刻的愕然,但似又想到了什么。 選擇了沉默,而后抿唇,從衣柜里找了件厚實的軍大衣,直接將人裹住,就跟抱孩子似的抱在懷里。 沈枝枝奮力掙扎:“段榆景,你干什么!” 然而她越是掙扎,男人就抱的越緊。 她那樣的力量,在段榆景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段榆景,你放我下來!”掙扎中,小姑娘紅了眼眶,沖他大喊:“不聲不響的走了,連聲招呼都不打,你現(xiàn)在這又是在干什么!” 段榆景抿著唇,一言不發(fā),抱著人直往軍區(qū)醫(yī)院走。 醫(yī)院里有值班的醫(yī)生,但當他們看見胡子拉碴的段榆景時,都愣住了,顯然是沒有認出來。 畢竟他們也沒見過這樣的段首長。 醫(yī)院里。 護士正在給沈枝枝打點滴。 起初掙扎的很厲害,眼眶紅紅的,一路掙扎著過來,大概是力氣用光了,等到了醫(yī)院后就安靜了不少。 這會兒是夜間門診,沒什么人,很安靜,也很冷。 他就坐在醫(yī)院走廊的排椅上。 等護士從里面出來他才走進去,許是折騰的累了,沈枝枝渾身都是冷汗,還沒退燒,小臉兒也是紅撲撲的。 閉著眼睛,長睫輕顫。 段榆景給她安排的是單人間,里面有一張陪護床,關了門站在床邊,巨大的陰影籠罩下來。 “喝點兒水。” 她嘴唇很干,都起皮了,因為掙扎叫喊,已經有血絲了。 沈枝枝打掉了他手里的水杯,搪瓷杯掉落在地上的聲音很響很刺耳。 她自認為自己從不是個矯情的人。 也知道段榆景身份特殊,這樣的聚少離多,以后只多不少。 她并不抱怨。 只是無法理解,他為何一聲不吭的厲害。 知道任務不可以暴露,那至少說一聲他是去出任務了,而不是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讓她惶恐不安。 對于自小就被丟棄的人來說,這種事情就像是第二次被人丟棄不要一樣。 “枝枝?!蹦腥说纳ひ粽f不出的嘶啞,眼神中帶著疲憊。 “你還沒退燒,得多喝水?!?/br> 但沈枝枝并不太想說話,生病發(fā)燒,身體里的激素似乎也在發(fā)生變化。 她現(xiàn)在只需要看見段榆景是健康的就行了。 瞧她閉上了眼睛,很是疲倦的樣子,段榆景欲言又止。 中途護士進來換水,沈枝枝睡得沉,總覺得自己腦子有千斤重一樣,渾渾噩噩。 病房里似乎來了人。 “你走的時候沒和她說?” 趙延川看他的眼神有些微妙了起來。 “你咋能這樣呢,你這樣不聲不響地離開,把她一個人丟那兒,人家才剛來平西多久啊,人生地不熟的……” 第180章 日照金山 別說沈枝枝生氣了,這事兒要是放在趙延川身上,趙延川也生氣。 段榆景坐在椅子上,原先挺直的后背也佝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