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極有規(guī)律,甚至于死板,他可以對一個最滿意的人偶盡情傾注感情,就像對最喜愛的孩子那樣。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從芙斯托身上學到的。 當芙斯托親手打破她所建立的規(guī)則,安澈大約會覺得天塌了。 事情漸漸脫離他的掌控,身邊危機四伏,立場不明的南、嫉惡如仇的怪物獵人、目的詭譎的芙斯托,他會陷入自我懷疑,然后加強對夏和冬的掌控——這是他唯一的底牌。 然后,就是徹徹底底的背叛。 “我在怪物公會見過芙斯托,她身體似乎差了些,但精神面貌很好,很有干勁?!?/br> 安澈回頭,看到靠著門框的南朝他輕笑,似乎是一個正在替主人排憂解難的忠臣。 ——看來,反派也很想進來摻和一腳,此刻正躍躍欲試呢。 “什么意思?”安澈上前一步,他眼里多了幾分思索,“她在那里做什么,” 冬擔心他被南哄騙走,連忙道:“我也可以去打探您母親的情況,沒必要聽他一面之詞?!?/br> “怪物公會能人異士這么多,你過去是嫌他們業(yè)績差,給他們送送菜?”南見他出頭免不了一陣冷嘲熱諷,“真貼心,你只管去看,你的主人就留在這里讓我照顧吧?!?/br> “你!” 安澈開口:“你想要什么?” 南卻沒有正面回答他,繼續(xù)了之前那個話題:“留下來吃飯吧?!?/br> 安澈點頭:“行?!?/br> 冬緊接著開口:“我也留在這里?!?/br> 南瞥了他一眼:“隨你?!?/br> 他做菜其實很有一手,從洗菜摘菜,到架鍋下食材動作行云流水,優(yōu)雅內(nèi)斂,像一個真正的紳士。 冬被安澈趕過去跟西爾希女士聊天,安澈自己則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他。 南一邊切菜,一邊感受著他專注的視線,手里動作半點沒停:“喜歡吃木耳嗎?還是西藍花?” 安澈說:“都可以,我不挑食。” “真好養(yǎng)。” 安澈不置可否:“你不是知道我的口味?” “想看看你這么多年有沒有變化?!蹦系男θ萏舨怀雒?,“你知道的,我只是太久沒見你了,不知道你變了多少?!?/br> 安澈有了些興趣:“我變了多少?” “很大?!?/br> “哦?” “至少我從來沒見過你在乎過你手下的工具,他叫冬是嗎,明明是跟我一樣的身份,他憑什么能被你青睞?”南毫不避諱地說出來他的想法,不過音量放得低,客廳里的人完全沒注意到這里,“你不覺得你對待你手中這三個孩子,態(tài)度的區(qū)別太大了嗎?” 安澈同他對視著:“你現(xiàn)在像一個得不到關(guān)注就撒潑打滾的小孩?!?/br> “這不一樣,許多小孩最后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南看著他,“你覺得我能得到我想要的嗎?” 安澈移開了視線:“也許吧?!?/br> 自從徹底撕破臉后,他對自己的想法不加掩飾地展露,行事作風肆無忌憚——雖然他從前也沒忌憚過什么,好像一直這么隨心所欲。 “那我是不是要多爭取一下?” 南走到他面前,低垂著眼眸看著他。 那只手悄然按在他胸口上,細碎的疼痛從里面?zhèn)鱽?,安澈聽著他輕輕吸氣的聲音,感受著他胸膛的震顫。 都到他家里來了,安澈怎么可能完完本本地替他治好傷,他當然要趁人之危。 但南好像對他做的手腳并不排斥,反而在一陣大過一陣的疼痛中盯著安澈,低低地笑。 安澈收回手,還是他先退步了,沉默地看著南。 變態(tài)。 他牽著一條極細的鏈子,對面是條瘋狗。 甚至這鏈子都是靠著一步步引誘,遞到他手里的。 “少動手動腳?!?/br> 鏈子都遞到他手里了,他怎么有不用的道理? 南瞇著眼看他,他大概不知道剛才的掙扎讓衣衫亂了不少,冰冷瓷白的耳垂都泛起紅。 “當然,不會了?!蹦蠑偸?,指了指他身后的罐子,一臉無辜,“我只是想拿些方糖,別激動。” 安澈對這個理由不做評價,轉(zhuǎn)身回到客廳,不過仍在想事情。 【為什么這個世界的反派這么變態(tài)?】 系統(tǒng)反問:【哪個世界的反派正常了?】 安澈覺得它說的話有失偏頗,明明上個世界就很正常,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身份原因,他甚至覺得這個小世界最像反派的是他自己。 因為無知與無情,又那樣有天賦,造出來三個怪物自相殘殺,玩火**,最后卻成了夏心里白月光一樣的人。 這個世界想想就離譜。 他剛在沙發(fā)上坐下沒一會兒,冬就跟幽靈似的飄過來了,他盯著安澈的衣領(lǐng),幽幽道:“主人,我替你整理一下衣服。” 安澈隨口答應:“行?!?/br> 冬便靠過來,一手將他翻進去的領(lǐng)子整理好,一邊將扣子扣在最頂端,將掖進頸窩里的碎發(fā)捉出來,細致的動作一舉一動都到了虔誠的地步。 他抬頭,南不知何時從廚房里出來,支著椅子看著他。 只對視一秒,冬便收回視線,狀若無意地開口:“主人,你的頭發(fā)太長了,我替你扎一下吧?!?/br> 他伸手,在南逐漸冰冷的眼神中碰到安澈落在肩頭的頭發(fā)。 安澈卻躲開了,他站了起來,推開冬,語氣平淡:“不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