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外面的風太冷,他都打了好幾個噴嚏了。 他確實沒想到百靈鳥效率如此之快,壓根兒不需要他cao心就把這些東西都爆出來了。 當然,他編了一部分。普通的案件加一些藝術成分改造就成了引人注目的奇案,當然要讓所有人都以為這件事同他們息息相關,不然怎么緊迫起來。 此時怪物公會的凌辰就分外惱火了,他才剛醒過來沒多久,正坐在辦公室準備下一次圍剿,就見下屬一臉焦急地走進來,將一份報刊擺在他面前,聲音驚懼:“總領,你快看這個!” 凌辰一大早便在處理公務,仔細瀏覽一遍又頭痛欲裂:“誰報出去的?又是百靈鳥,專盯著公會不放,連加密的任務都敢泄露,膽大包天!” 門又被敲響:“總領!德萊斯子爵手下的管家打來電話,質(zhì)問公會貪污的事……” 前臺驚慌失措地推門:“凌隊,門口多了一大堆混血種,說要討個說法,要我們直接釋放所有還在監(jiān)禁室的人!” “總領!看管所打電話過來,說要跟我們斷絕一段時間任務往來……” “總領!保險庫經(jīng)費告急,底下獵人鬧著要離職……” “總領,子爵那邊還在等回復!” “總領,大門已經(jīng)快撐不住了……” “夠了!” 凌辰一拍桌子,站起來的時候卻有一瞬間的頭暈目眩,他晃悠一下,舊疾加身,深覺力不從心。 他抬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那股不祥的預感愈發(fā)深刻。 凌辰拿起外套披上,面沉如水:“先出去,把圍著的群眾驅散?!?/br> 噩耗接踵而至,他早已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另一邊,夜幕組織也被打了個措不及防。他們所在的屋子更為破敗,人們的愁容更加明顯,卻不像公會那樣混亂。 韋倫蒼老的臉上多了些擔憂,這是他這些天來除去心如死灰以外唯一的表情,他已經(jīng)做好了自己去赴死的準備,卻難以接受這種關頭組織出了重大問題。 他坐在椅子上,緊緊盯著芙斯托:“阿芙,別太累了?!?/br> 芙斯托停了下來,事實上,她已經(jīng)機械般地反復整理了無數(shù)次書架,上面的零碎圖書和器具都被摸了個遍,可這也平復不了她慌亂急促的心。 “我沒事,我沒事的?!彼磸偷溃拔抑皇菗哪銈儠]有糧食,熬不過冬天。但這也不用擔心,我的孩子很厲害,他掙了很多銅幣,足夠我們生活?!?/br> 芙斯托按了按眉心,呢喃著:“不用擔心,不用擔心。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們都是誰,只不過找到了些無足輕重的證據(jù)——不可能的,別妄圖以這種方式來扳倒我們。” “別怕,我會陪著你的?!?/br> 書架后面,蓬松樸素的裙擺出現(xiàn),西爾希心疼地撫摸芙斯托的臉,揉著她眼下的烏青:“你永遠可以依賴我,我親愛的阿芙?!?/br> 芙斯托掩面嘆息:“我有時候真懷疑是不是上帝知道我的罪行,因而開始報復我?!?/br> “別逗了,根本沒有上帝,要是真有那東西,在我們受難的時候對我們視而不見,反而要在我們反擊的時候打壓我們,那我們根本不用信他?!蔽鳡栂@涑盁嶂S,“那不是上帝,那是流氓?!?/br> 芙斯托強迫自己從低迷的狀態(tài)出來,點頭道:“你說得對?!?/br> 她目光落在屋子里,從頭到尾,只能看見一張張沉默又麻木的臉,一張張蒼老又消瘦的臉。最后落到角落的袋子里,她眼神幽暗:“得快點解決了?!?/br> 燭光晃了一下,西爾希扶著她的胳膊:“快點轉移吧,我們有太多老人和婦女了,一旦被查出來,所有人都會進監(jiān)獄?!?/br> 芙斯托疲倦地點頭:“是啊?!?/br> 為什么不能一開始就落到這樣的地步呢。 如果她一開始就出生在瓦約街,沒有像個小公主一樣被培養(yǎng)得才華橫溢,沒有學過音樂,不懂藝術的瑰麗奇?zhèn)?,她就不會被這巨大的落差擊潰,痛苦到無與倫比。 要是她就此認命,就當個貧窮的護士,一輩子安安穩(wěn)穩(wěn),可她做不到。 她無數(shù)次懊悔,為什么沒死在進入監(jiān)獄的前一晚? 這樣就好,死去的是卡斯特羅最閃耀的鋼琴師芙斯托·艾文斯女士,說不定她的瘋狂會因為死亡而被銘記,后人會看在她的才華上大做文章,她的名聲也許毀譽參半,被描述成成一個瘋狂而決絕的藝術家,而不是一個茍活的犯人。 這正處在一個不上不下的位置。 她的經(jīng)歷既達不到被作家記者傳唱的凄美,又做不到東山再起,只碌碌無為。 夜幕這個組織里,所有人的初衷都是想活下來,僅此而已。 后來被獵人瘋狂捕殺,成員銳減,一部分人激動之下開始反抗,殺害純種人,又剜去了他們的內(nèi)臟,肆意挑釁對方時,才是真正將他們推上了風口浪尖。 芙斯托是報復得最瘋狂的那個。 · 夜晚,安澈回到家,聞到廚房逸散出來的香氣,進屋換了衣服才發(fā)現(xiàn)奧爾丹竟然還沒回來,往常這個時候他一定是早早躺在沙發(fā)上看報紙的。 安澈一邊換鞋一邊問:“奧爾丹不在?” “他最近都不回家,可能有工作吧。”芙斯托輕描淡寫地說,“給你多買了些菜,吃吧?!?/br> 安澈覺得奇怪,就奧爾丹那閑散的不得了的工作,什么時候有這么長時間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