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安澈拽著他的衣領(lǐng),大步走到一邊的水缸將人悶頭摁了進(jìn)去。 蘇元子亂糟糟的腦袋瞬間沖破冰冷的水面,水缸里咕嚕嚕地冒泡,他垂在身側(cè)的手一開始還僵硬地抓撓著東西,沒過一會兒就開始瘋狂地在半空中揮舞著。 安澈估摸著時間,松了力道將人拉出來,這回蘇元子臉上的表情正常了許多,全是脫離了溺水窒息感的劫后余生。 他緩了半天,摸著腦袋有些懷疑人生:“臥槽,怎么回事,我要死了?” “醒了啊,不錯,我還以為你要繼續(xù)睡下去呢?!币贿叺陌渤簹舛ㄉ耖e,“說說吧,你夢到了什么?” 蘇元子愣了一會兒,聲音弱了下去:“我做了個美夢,夢到了我之前的朋友……” 安澈說:“你碰到了圣水,我懷疑圣水能讓人見到自己最期待的東西,像美夢一樣?!?/br> 蘇元子不說話了。 看得出來他受的打擊挺大,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一邊,南祭臺那邊的活動也進(jìn)行的如火如荼,安澈遙遙望去,就見那邊的村民仍舊瘋狂地追逐著黑袍人的步伐。 那些村民過分熱情的態(tài)度幾乎叫安澈以為他們要將祭臺擠爆,那腐朽破敗的木頭臺子大概發(fā)出了不堪負(fù)重的慘叫。 但沒有。 天空突然破開了一道縫,里面深藏著漆黑的影子。 一柄劍猛地橫在祭臺上,劍氣凌厲而強勢,瞬間爆發(fā)出巨大的威壓掀翻了整個祭臺,黑袍人被木板碎石壓在身下,手中捧著的頭顱被高高掀起,地底下那壇圣水被泥土、血液打濕。 南祭壇上潦草搭建的木頭臺子碎了個干凈,露出底下一片狼藉的祭坑。 祭坑挖得很深,裸露在外的有數(shù)十人殘缺骨頭,形狀正常,白骨森森,周圍撒著稻米、貝殼,與奇奇怪怪的裝飾。 安澈站得遠(yuǎn),沒被劍氣波及,站在他前面的村民倒是遭了殃,倒的倒歪的歪,他這也才能看清祭坑里的場景。 全部都是人的頭顱,形狀大小各不一樣,老少皆有。 祭臺底下,是人坑。 人坑中央仍舊冒出點點金光的那攤水是圣水,圣水被無數(shù)尸骨簇?fù)碇丛床粩嗟孛俺鲂碌氖ニ?/br> 是活人祭祀。 身后是老婦人凄慘的叫聲。 “我的鍋,我的rou——” 安澈循聲望去,那大黑鍋被劍氣波及,翻滾在地上,里面大半的rou都掉了出來,被剁得稀碎。 那鍋的底下翻出了骨頭,沒剔干凈的rou還連在上面。 是人牲。 圣水似乎受到了刺激,從地底源源不斷地涌了上來,居然漸漸匯成了一道寬寬的河流,咆哮著朝村民撲過去,像是突然獲得了生命,第一件事就是把將它奉為神明賜福的村民吞掉,去補充它的力量。 最前面的村民甚至幾步上前渴望地去觸碰,他們碰到圣水以后臉上的表情終于不是千篇一律的癡迷了,而是受到劇烈疼痛的恐懼,是惶恐,是迷惑不解。 然后身體漸漸溶解,被圣水所吞噬。 遠(yuǎn)處好像傳來一聲尖叫,是女人的尖叫,刺耳又熟悉。 那圣水如同活物,將祭臺周圍的村民一掃而空,它貪婪地吞噬著周圍的生命,安澈覺得它越來越危險了。 他當(dāng)機立斷抱起了團(tuán)子,朝蘇元子揮手:“快走!” 團(tuán)子被抱起來時眼睛仍然盯著圣水,那金燦燦的圣水幾乎把他的眼睛也染了色,同樣金燦燦的,幾乎要叫安澈看錯。 就在這時,天空又落下一道劍氣,幾乎將這荒謬的場景一分為二。 安澈看到那圣水被劈開,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在什么時候也見過這樣的場景。 那朵金色的花落在他面前。 無數(shù)的記憶沖破了禁錮,朝他奔涌而來,那道劍氣的主人也降臨了。 紫陽劍尊,蕭景舒。 安澈遠(yuǎn)遠(yuǎn)看到他的身影,這時候的他風(fēng)光無限,云淡風(fēng)輕,就好似初見。 無論什么時候,安澈都沒見過蕭景舒狼狽的模樣。 安澈很早很早就與蕭景舒相識,他印象里蕭景舒是個古板正經(jīng)的人,對外人向來冷漠嚴(yán)肅,對自己人卻很體貼。 他那時年幼頑皮,常常闖禍讓長輩無比頭疼,與他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自小穩(wěn)重的蕭景舒,他的師尊夢澤真人也時常感慨,要是安澈能有蕭景舒一半沉穩(wěn),他就不用如此cao心了。 小小年紀(jì)的安澈聽長輩這樣說,他當(dāng)然無比氣惱,他不覺得蕭景舒的沉穩(wěn)值得學(xué)習(xí)欽佩,相反,他覺得蕭景舒活得沒他自在,還得向他多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呢。 第105章 :回憶1 他們兩人不算太熟悉。 小時候蕭景舒更多待在大長老身邊,而安澈是留在夢澤真人手下親自撫養(yǎng)的。 安澈對小時的蕭景舒絲毫沒有對師兄的崇拜,反而覺得他很麻煩。 有一回下午安澈到各處宗門玩了一圈兒,正坐在主峰一棵仙樹上百無聊賴,就見下邊蕭景舒目不斜視地路過。 彼時安澈剛巧因為淘氣被夢澤真人訓(xùn)斥了一頓,此刻見蕭景舒裝沒看見他,當(dāng)即好奇心就起來了。 他趴在樹丫上,探著腦袋問:“喂!下面那個……師兄?你是不是不會說話啊,我在學(xué)堂里叫你名字你怎么沒回話?” 蕭景舒被叫住才抬頭,眼神莫名地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