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如果有一天，那個做飯崽，遭遇了危險，你會不會不顧一切，哪怕犧牲自己，也要救他？”老人問。

    蘇冽青想了想陸成衍，有一瞬間怔神，但他還是堅持著面無表情道：“如果他遭遇了危險，我一定跑得遠(yuǎn)遠(yuǎn)的，別連累了我才好。”

    “嘖，真無情！”老人說，“看來小崽子你心里還是沒住人。”

    小老頭，就你深情！

    爺孫倆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外面?zhèn)鱽砬瞄T聲。

    街坊鄰里看他一個人孤單，年年過年都會送些年夜飯過來，也是蘇天澤特別交代的。

    飯菜擺在桌上，顯得他們的餃子格外少而且沒有存在感，果然兩個不會做飯的人呆在一塊會餓死。

    臨走時鄰居的手機(jī)響了，他接起來點了擴(kuò)音，電話那邊一通滋滋啦啦，有斷續(xù)的人聲。

    “喂？喂！聽不見，跟你說了很多次了，這邊雪下封山了，沒有信號，別再打過來了！”

    “誰??？”老人問了一句。

    “不知道，從昨天就一直是這個號碼打進(jìn)來，我不知道是誰，沒有信號聽不到他說話，可他一直打，打到現(xiàn)在。”

    蘇冽青正坐在餐桌前準(zhǔn)備吃飯，聞聲抬眸看了鄰居一眼，他突然有種預(yù)感。

    “手機(jī)號給我看看！”蘇冽青說。

    “奧?！编従影咽謾C(jī)遞給他。

    蘇冽青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號碼，是他等了好多天的號碼。

    怎么會這樣？！

    他趕忙沖去屋里，發(fā)現(xiàn)家里的座機(jī)一點信號都沒有，電話打不進(jìn)來，原來不是陸成衍沒有聯(lián)系他，而是根本聯(lián)系不上他！

    這幾天他因為心亂如麻都沒有檢查過這個電話。

    “怎么，你認(rèn)識？”鄰居問。

    “我老婆?！碧K冽青說著握著手機(jī)轉(zhuǎn)身開門沖去了風(fēng)雪中。

    “奧，是做飯崽?！崩先苏f，說完猛地一個轉(zhuǎn)身，只看到蘇冽青的背影，隨即消失在門口，“你去哪？！”

    “你瘋了，小崽，凍死你！快回來穿棉襖！回來??！小兔崽子?。?！”

    蘇冽青不知道怎么就沖了出去，他順著四層大平房的樓梯一階階往上走，腳上只穿了雙涼拖，有雪落下來，印在薄薄一層棉質(zhì)睡衣上，很快融化了。

    涼拖在雪地里留下一排排腳印，被新雪掩埋。

    蘇冽青握著手機(jī)放在耳邊，越往頂層走，手機(jī)里的雜音就少一些，他好像隱隱約約能聽到那個人的聲音了。

    白霧在眼前哈成一團(tuán)一團(tuán)，他吸著冷到極點的空氣，眼睛里血絲糾纏，被風(fēng)雪迷得快睜不開了。

    “大爺......我不是找您......幫忙找一下隔壁......大爺?shù)膶O子，真的很快，不會耽誤您時間......我打不通他電話......”

    蘇冽青終于從斷斷續(xù)續(xù)的信號里拼湊完整了陸成衍的話。

    一開始往頂層沖還挺有勁兒，盡管很冷也顧不上，此刻他在樓頂站了沒一會兒，每一秒鐘都很難熬，他有些后悔沒穿衣服就沖出來了。

    可他又怕陸成衍掛電話，他們這邊的信號是打不出去的。

    “阿......衍......嗎？”

    話一出口，聲音都有些變了，蘇冽青止不住渾身冷得發(fā)顫，連說話都不完整了。

    “冽青？蘇冽青？”陸成衍突然激動起來，“你終于理我了......”

    蘇冽青笑了一下，他什么時候不理他了。

    “蘇冽青，我想了一下，我還是想讓你陪我過年，你明明答應(yīng)過我的?！标懗裳苷f，“你得陪我過年！”

    “我現(xiàn)在就過來，你等著我，等我！”

    “嗯......”蘇冽青凍得大腦都不能思考了，握著手機(jī)的胳膊已經(jīng)沒有知覺，他控制著自己的聲音不顫抖，輕聲說：“快點來吧......”

    可能實在太冷了，凍傻了，所以開始說胡話了。

    “我很想你......”

    因為大雪封山，最后一輛通往林里的電車停運了，陸成衍打算走過來，走著來這深山老林。

    “你瘋了，你有病吧？！”蘇冽青冷得牙關(guān)打顫，還是忍不住罵他，“又不是他媽見不到了，別犯病，快滾回去！”

    “我都到這了！”陸成衍說，“誰知道這么大雪？”

    “隨便找個酒店住不會？別來找我，我不想陪你過年?！碧K冽青說。

    “可是你剛剛還說你想我?！标懗裳苷f。

    “我沒說?！碧K冽青不承認(rèn)。

    陸成衍：“我錄下來了。”

    蘇冽青：“......”

    老人抱著花棉襖跑到頂層看到那個嘴上說著“對方遭遇危險一定跑得遠(yuǎn)遠(yuǎn)的”小崽冷得渾身發(fā)抖，薄薄一層睡衣站在雪地里，白霧哈在周圍的空氣里。

    他迎著簌簌落下的雪花仰起臉微笑，嘴角揚著，一邊牙關(guān)打顫一邊對著電話樂，跟傻子一樣。

    老人搖搖頭，罵了一聲，“傻崽?！?/br>
    “陸成衍，我沒開玩笑......這個雪你走過來會把你埋了的！”

    “我也沒開玩笑老婆，我想死你了，我想你想得夜不能寐，我現(xiàn)在只要稍微想想你我就能石更......”

    “媽的這么大的雪凍不死你那些黃色思想......”

    “哈哈哈......”陸成衍笑著。

    這是他和蘇冽青一起過的第一個年，以后他們還有很多很多個年，陸成衍在心底想。

    第056章 抱一會

    蘇冽青凍得渾身發(fā)抖，明明已經(jīng)在室內(nèi)了，周圍暖氣很足，卻無法讓他在外面呆了十幾分鐘的身體回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