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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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半倚在神座上,拿手支著下巴,看了許久,才不緊不慢地問:“你這是做什么?” “求你救他。”宋以明終于開口。 001說:“我說過了——” 宋以明打斷了001的話,聲音嘶?。骸澳隳芫人!?/br> “你身受重傷,卻沒有閉關(guān),反而這些天一直坐在這里?!彼我悦鹘K于抬起眼,眼神平靜地盯著001,篤定道:“你是在等我,你一定有辦法能救他。” 001冷冷地盯著宋以明,兩人對視半晌,001忽然嘲諷一笑,道:“你可真有本事?!?/br> “先是利用對你懷有善意的主神,誆騙他在夢境中對你許下了承諾,踩著他的骨頭一步步站到了這里?!?/br> “比起你這個聰明人,他也的確是蠢透了,我跟他說過了多少遍,不要節(jié)外生枝,不要共情你們這些螻蟻,他聽不進去,非要跑去小世界,耗費能量給你們托夢,每天開解這個安慰那個?!?/br> 001頓了一下,又笑:“腦子也不好使,竟然會以為你是規(guī)則選中的下任主神,蠢到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br> “一個低等小世界里的低賤凡人……他怎么會傻到相信你有成神的命格、相信你這樣一個惡魔能替他守衛(wèi)大千世界,這些也就算了,他竟然……” 001眼神突然變得無比銳利,他恨恨地盯著宋以明,一字一句道:“他竟然蠢到、把自己的神格都送給了你……” 宋以明已經(jīng)呆住了。 001這些話里透露出的信息太多,宋以明一時甚至都不能全聽懂。 什么叫“誆騙喬橋在夢境中對他許下承諾”? 什么又叫“把神格都送給了他”? 宋以明傻愣愣地愣在原地,他覺得自己好像能聽懂,又好像聽不懂,腦子里反反復(fù)復(fù)回蕩著這幾句話,只覺得像是被人重重的給了一棒,根本說不出話來。 001平復(fù)了許久,呼出一口氣,繼續(xù)說道:“逆天改命是要付出巨大代價的,他是主神,助你成神最終都灰飛煙滅?!?/br> 001盯著宋以明,問道:“你費勁心思才成了神,現(xiàn)在又跟我說你想救他,想清楚要為此付出的代價了嗎?” “無論什么代價……” 001的話讓宋以明的腦子沒辦法再思考其他,宋以明眼睛燃著明亮的火光,像是回光返照,因為太過激動,話音都帶著顫抖:“無論什么代價,我都愿意,只要能讓喬喬回來?!?/br> 宋以明低低地伏下身,額頭重重地磕在光潔的石磚上,像是全天底下最虔誠的信徒:“求你、救救他。” 001終于松了口。 宋以明幾乎高興瘋了,抓著這來之不易的唯一的一點兒希望,瘋了一樣地跑出了神殿,片刻不停歇地去往了通向小世界的通道。 001告訴宋以明,喬橋不同于世間任何生靈,他誕生于規(guī)則,是游離于世界之外的特殊存在,即使神魂已經(jīng)碎成無數(shù)細小的碎片,也不會立刻被吞噬。 喬橋的殘魂會進入小世界中,成為一個個獨立的個體,輪回在世間。 只要把喬橋散落在世間的神魂重新收集起來,再投入小世界的輪回當(dāng)中溫養(yǎng),就能重新復(fù)活喬橋。 宋以明心臟忽然跳得很快。 001說,喬喬的殘魂會在小世界里化形,會按照喬喬的想法,變成他自己想變成的模樣,過他最想過的生活。 宋以明激動、期待,整顆心像是要跳出胸腔,他以為只要他去到了小世界,就能見到許多個由殘魂化成的的可愛喬喬。 宋以明在劇烈的心跳聲中想,這次一定要很小心很小心地對待喬喬,好好照顧他,給他最好的,完成喬喬的所有的愿望。 他想讓喬喬在每一世都開心快樂。 宋以明懷揣著忐忑與激動,尋尋覓覓了好幾個世界,終于尋到了一個有喬橋殘魂波動的世界。 宋以明循著波動找到了喬橋,然后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件可怕的事。 喬喬沒有化成人類。 此后一次次的輪回里,那么多的小世界,喬喬或化為了巍峨高山上的一棵高樹,或化為山澗里的一株花兒,甚至是鄉(xiāng)野路邊一棵不起眼的小草…… 為什么沒有化成人? 喬喬那樣活潑的性子,卻為什么甘愿生長在方寸的土地? 宋以明隱約想到了,但他不愿意深想,或者說,他根本不敢去深想。 喬橋是不是在害怕? 是不是因為喬喬去到凡世的那一世里,宋以明做了太多錯事,宋以明肆無忌憚地欺負喬橋,給予了喬喬最差的體驗,所以喬喬寧愿守著山澗鄉(xiāng)野,做一棵不會動的小樹,也不愿意再變成人、變成小動物。 因為無論是人還是小動物,都有可能會被人抓起來,被關(guān)進暗無天日的籠子里。 花草樹木不能動,卻擁有難能可貴的自由……喬橋曾經(jīng)最想要的自由。 宋以明不知道。 他只能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守著一棵棵的樹木,守著一株株的花草,像是守著一場永無止境的凌遲。 宋以明整天和樹說話,和花草說話,被人當(dāng)作神經(jīng)病宋以明也根本不在乎,他只期望著喬喬能給他一點兒回應(yīng)。 他好想喬喬,好想見他。 他好想能再聽到喬喬用那樣活潑又溫柔的語氣同他說話。 一句話,不……一個字也行。 宋以明想,只要喬喬能給他一點兒希望,只要有一點兒希望,他安安靜靜地再守上幾萬年、幾十萬年也不會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