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那之前，宋以明就已經(jīng)打碎了喬橋的幻想，讓喬橋明白了，在那時的宋以明眼里，自己和其他所有任務(wù)者沒什么不同，一樣地令人厭惡。

    可即便如此，喬橋也從未真正后悔遇見宋以明。

    后來宋以明大肆屠殺任務(wù)者，憑借著自己一手拼奪而來的力量來到神域，試圖與規(guī)則抗衡，拔劍直指001時，喬橋看著他，心潮澎湃，沒人知道那時喬橋心里最強烈的情感，竟然是羨慕。

    喬橋羨慕宋以明，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

    “主神”這兩個字就像是一個魔咒，把喬橋困在枷鎖里，強迫著喬橋必須要勇敢、善良、有擔(dān)當(dāng)，必須舍棄自我，努力成為眾人心中所期盼的那個主神模樣。

    可那個人不再是喬橋。

    喬橋蠢笨、怯懦、安于享樂，他沒有那么大的能力抱負，只想要有人能在意他，真心對待他，想要說出每一句話都能得到回應(yīng)。

    喬橋想讓宋以明知道，真實的喬橋和宋以明喜歡上的那個喬橋，實際上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可是這樣的喬橋，宋以明還會喜歡嗎？

    “喜歡的?！眴虡騿柍鲞@個問題的下一秒，宋以明的聲音便像是渾厚的鐘聲，透過震動的胸腔傳到了喬橋的耳朵里:“永遠都喜歡你?！?/br>
    喬橋在宋以明懷里輕輕動了一下，但仍然埋頭在宋以明肩窩，像是把腦袋藏進坑里的兔子，害怕受傷，不敢面對。

    “可是……”

    “喬喬?！彼我悦髡f:“我已經(jīng)找了你三萬年了。”

    宋以明的聲音很不穩(wěn)，胸口起伏很大，呼吸都帶著顫抖，像是激動過了頭，像是不知道怎么才能將滿腔的愛意向心上人展露。

    他像是才剛剛意識到，面前的這個人，竟然真的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心上人。

    宋以明不停地揉搓喬橋的胳膊、后背，力氣很大，像是想把喬橋揉得再小一點兒，方便塞進兜里。

    “喬喬，你知道的。”宋以明聲音啞得不像樣子:“我很愛你，離不開你?！?/br>
    喬橋終于抬起了頭，對上了宋以明近在咫尺的眼睛。

    宋以明的表情堪稱欣喜若狂，癡癡著望著喬橋，他的心跳好快，聲音大到耳朵都能聽得見。

    喬橋印象里的宋以明一直都是特別厲害的存在，即使遇到再大的事，情緒都不會失控。

    可是眼前的這個宋以明笑得好傻，看不出一點兒往日的沉穩(wěn)鎮(zhèn)定，像是已經(jīng)被喬橋迷得神魂顛倒了。

    喬橋眨了眨眼睛，很努力地才克制著沒有被宋以明的反應(yīng)哄得笑起來，囁嚅把話說完:“可是我很差勁的?！?/br>
    宋以明的雙眼因這句話里潛藏的不自信瞬間涌出了冰冷的殺意。

    這一瞬間的眼神變化太快，快到喬橋甚至都沒看清，下一秒，宋以明便已經(jīng)低下了頭，在喬橋額頭落下很輕很輕的一吻。

    喬橋閉上眼睛，黑暗中感覺仿佛有一種如水一般的溫柔，嚴(yán)嚴(yán)實實地將他包裹了起來。

    “喬喬，你很好，是我不夠好?！彼我悦鬏p輕拍打喬橋的脊背，嗓音柔得不能再柔，像恨不得把整顆心都掏出來給他:“但是我保證，我會做得很好?！?/br>
    “你想要的愛，我會努力去學(xué)。”

    “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會牢牢記在心里?！?/br>
    “以后不用羨慕再任何人?！彼我悦髡f:“你喜歡的，以后我們一件件去做，你想要的，我?guī)闳ト?，不要難過，我們有很多很多的時間，所有的心愿都會實現(xiàn)?！?/br>
    ……

    第150章

    院子外的雨一直未停, 將原本燥熱的夏夜沖刷得帶了點兒涼意，路燈被雨幕暈得昏黃，細風(fēng)伴著淅淅瀝瀝的雨聲, 是最適合裹著薄毯安眠的天氣。

    宋以明卻還未入睡。

    他靠坐在床頭, 側(cè)眸注視著身旁早已經(jīng)熟睡過去的喬橋, 半張臉掩在昏暗的夜色當(dāng)中, 神色看不清晰。

    “你究竟想怎么樣？”規(guī)則感覺自己快要被窒息在漫長的寂靜當(dāng)中，終于忍不住發(fā)問。

    宋以明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覆在喬橋露在外面的那只粉紅的耳朵上，鬢邊柔軟的發(fā)絲纏繞上他的指尖。

    “我以為你已經(jīng)很清楚了?！?/br>
    如同人類軀體的驚顫，規(guī)則沒有實體的身體突兀地閃爍了一下。

    這個熟悉聲音仿佛將它帶回到了十?dāng)?shù)萬年前，主神還掌控著大千世界的時候。

    主神一直都是這樣的。

    在很多年以前, 規(guī)則還只是一個撞了大運的世界意識時, 主神就是這樣，心性不定、喜怒無常, 一念之間就能定人生死。

    規(guī)則在他手底下做事, 時刻都得謹小慎微，不敢違背一個命令, 不敢多說半句話。

    所以規(guī)則反了。

    結(jié)果如今幾萬年過去，再次對峙，局面依然沒有絲毫改變。

    規(guī)則處心積慮搜刮能量, 創(chuàng)立系統(tǒng)來管理世界，也僅能艱難自保，得知主神回來的那一刻, 規(guī)則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

    就像規(guī)則自己看著被它認為蠢笨不可救藥的喬橋，它也早已看清了橫在自己與主神之間那條無法跨越的鴻溝。

    主神想讓它死, 它便沒法活。

    宋以明沒有抬頭，他的聲音輕而緩, 每一個字卻都攜著來自遠古的沉重威壓，輕易為這場對峙分出了勝負。

    “我不想在這里動手，滾吧?！?/br>
    雖然這么說，撲面而來的壓迫感卻凌厲異常，幾乎要將那團虛影震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