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蘭若
卡芙卡對面坐著一個不尋常的客人,你只能看見她的背影,和卡芙卡本人氣質(zhì)有么點相似,在酒吧里格外引人注目。她帶著神秘的薄紗,將一頭迷人的淺色長發(fā)輕輕攏起,說話時總是先微笑。 “您要的微光夢境,請您慢用?!蹦銓⒕贫嗽谧郎希睦锊唤妓?,能讓卡芙卡親自招待的客人想來不一般。 “是在猜我的身份嗎?小朋友?!笔种冈诳罩袆澾^優(yōu)雅的弧線,緩緩攪拌藍紫色的酒水,“我叫黑天鵝,是名占卜師……以前也做過心理醫(yī)生。” 她淡淡地看了你一樣,似是一瞬之余把你看透,你也不知道這種洞悉你思緒的能力是因為她那一項身份,緊張得把餐盤打翻,連帶著弄倒了桌角擺放的一碟塑料紙牌。 “抱、抱歉。” “別害怕。”卡芙卡安撫你,“把黑天鵝小姐的牌收好就好?!?/br> 卡芙卡說的牌并非酒吧常見的撲克,而是黑天鵝特質(zhì)的黑紫塔羅牌,光線讓那杯酒反射到無序堆迭的牌面上,隱顯出流光的色彩。 “不著急,來,翻開一張?!彼捳Z溫柔悅耳,冥冥中蘊著不可抗拒的力量,你幾乎是神使鬼才地伸出手,聽從某種指引選擇靠右下方的牌,翻開是一張逆位的倒吊人,然后速速把牌收好,交還給她。 “謝謝你?!焙谔禊Z接過那迭牌,用一種很奇特的方式快速切牌,以此十余次后,抽出幾張牌背放在卡芙卡面前,沒有再言其他??ㄜ娇ㄊ疽饽憧梢韵氯チ?,你離開前微微鞠了一躬。差不多到點下班了,你跟流螢準備交接換班。 刃傷中縱欲的結(jié)果就是當晚開始發(fā)燒,等你回去的時候刃在做噩夢,嘴里總是念叨著什么,中途醒過幾次,也只是抱怨自己傷口很癢,你則安慰他,等敷上藥皮rou長好了,就痊愈了。 天亮前,他的精神緩過來了那么一點點,你照舊給他喂了一些薄粥,然后讓他身子背著你給他換藥。 “我背上是不是有字?!彼麊柕煤芡蝗弧?/br> “什么字?沒有啊?!蹦阍尞惖赝O聞幼?。 “有的?!彼穆曇粼诎l(fā)抖,“是女人的女,或者奴隸的奴……總之就是類似的字?!?/br> 你雙手握在他的手臂上安撫他,急切地用目光再度審視他的脊背,看不到類似刺青或者手寫下的字句,但如果說的是傷痕…你心里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他深深淺淺的交錯傷疤里尋找曾經(jīng)殘忍的虐待,可依然無果。 “哥哥,真的沒有?!?/br> “有的!一定有!” 刃幾乎是吼了出來,你嚇了一跳,既而抱緊他的后背,側(cè)過頭貼了上去。 或許傷已經(jīng)好透徹了,疤痕也被時間所藏匿;或者只是臆想,rou體的傷害和語言的侮辱迭加起來,比鴆毒兇猛,比兵器鋒利,深刻地烙在他心口上,背負著和它一同長大。 “對不起,不該兇你?!?/br> 他注意到你哭了,你的眼淚蹭得他腰上濕乎乎一片,顯然他這輩子都學不會哄女人,只會無措地揉你的頭,給你遞紙巾。 “別哭了,再最后幫我一個忙?!比袕拇永锾统龃蚧饳C,亮銀色的金屬切割面上赫然刻著紫色蜘蛛的圖案,那是卡芙卡的特制打火機,扳扣在不明顯的側(cè)邊,正常人拿到都不知道如何使用,也不清楚為什么出現(xiàn)在袋子里。刃熟練地用左手點燃蠟燭,看上去完全不是第一次接觸這樣東西。 白色的蠟燭被點燃,沿著燃燒的燭芯把安身的固體融化成粘稠的液體,你誤以為是情趣用的那種低溫蠟燭,想要用手先試試溫度,被刃捏住攔下,險些被高溫灼傷。很顯然,這只蠟燭另有用意。 他用燭火烤炙那枚老款式的鑰匙,尖銳的光順著鑰匙迂回的鎖眼流轉(zhuǎn)。有人困在里面,走不出去,如是祈求道:“在我背上寫上你的名字。” 一定要用這方式嗎?有什么意義呢?命運如此不眷,不應(yīng)該對自己好些,何必對自己殘忍呢?正常人或許會這么想,可你卻能理解,所以在你搜索完燙傷如何護理,去附近的店買了燙傷藥膏和冰塊后,你照做了。 開始之前,刃說怕自己本能地抗拒而誤傷到你,所以他要求你用繃帶捆好他的手腳,固定在床上。你做好一切準備工作,跨坐在他大腿上,穩(wěn)穩(wěn)地在他背后的手腕處打上一個蝴蝶結(jié),開始給鑰匙用蠟燭加熱,扁圓的形狀很容易捏在手里,指尖微微能感受到另一頭火焰的溫度。 “嘶。”你將鑰匙尖輕觸自己的掌心,僅是一瞬的功夫,肌膚表皮就瞬間翻卷起來,變得就同放舊的橘子表面那樣生皺,緊接著就是火辣辣的疼,鉆心的痛楚從掌心傳到頭頂,這種延遲敢要比粗暴的rou體損傷要來得慢,這就意味著你給刃刻字時不能太過著急,以免他承受不住。 刃頭埋在枕頭里,看不到你的情況,好心提醒:“別燙傷自己。” 等寫完你的姓,他就開始受不住,被束縛的手腳維持著頻繁地抽搐,額頭冒了許多細汗。你用冰塊給他冰敷,手忙腳亂地敷上藥膏,做完這一切才注意他嘴里磕出很多血水,零零落落地灑在枕頭上。你怪自己怎么這么疏忽,迭了塊毛巾讓他含在嘴里。他身體又guntang起來,燒得比昨晚還要嚴重。 你解開了他的束縛,讓他好好側(cè)躺著睡,手腕腳腕捆綁的地方都被你塞了一層毛巾,所以并沒有什么痕跡。 “燙完了嗎?”他聲音比蠟燭的殘影還虛弱。 “沒呢。就寫了第一個字…就先這樣吧?!蹦惆延沂稚w在他腦袋上,給他換了一塊冰袋。 他像小孩子那樣,無力地握住你的手腕,想要證明什么似的:“我不要。你父親的姓,有什么意義。我要你?!?/br> 你沒有接話,他側(cè)過頭開始舔吻你的手指,是條忠犬,病了還不忘侍奉主人,有狗如此,你心中有愧,作為主人怎么這么不小心讓狗狗又受傷了呢? 他的唇舌在溫柔的掌心里尋到一處凸起,其造型又不像掌紋那樣流暢,你想把手抽回來,但力量還是和此刻的他有懸殊。 “痛嗎?”他問你那些被小混混劃破的傷。 “不痛不痛,只是皮外傷,這不馬上好了嗎?”你把頭埋在他前面的被子上,把自己另一只被燙傷的手藏好,“這個時候你就別cao心我了…我已經(jīng)很自責了?!?/br> “你自責什么?!?/br> 你不敢看他,只是抵著他下巴蹭蹭,盡量掩飾自己的哽咽:“要是我早點認識你,能替你承受痛苦就好了?!?/br> 早點認識,承受痛苦。 刃心口一緊,頓時要吸不上氣來。怎么承受?如何承擔?是讓你和他一起受虐,還是讓你代替他?他不敢想,一刻也不敢多想。握你手腕的手還在用力,你能感受這是他身上能提供的所有力氣了。 “他不敢。我會保護你?!彼穆曇羧绶鲿詴r未褪去的星火,微弱但很有安全感,“沒人敢那么對你。我發(fā)誓。” 最后三個字咬得極重,幾乎是咬牙切齒發(fā)出來的聲音。你抱著他安撫了很久,輕輕拍打的身體,給他哼那首溫柔的日文歌,這或許是mama愛小嬰兒時通用的行為,你試圖以此把他哄睡。但他不就范,還要撐著身體讓你把完整的名字燙上去。 一筆一劃落在他背上,成了無序里唯一的規(guī)整,在交錯的傷痕里你的名字相當突兀,也意味著這個男人的生命里永遠割舍不開你了。 以前被景元愛著的時候你時常會覺得很惶恐,那種幸福時刻地催促你、鞭策你,叫你迅速回饋給景元類似的東西。你拿不出來,只能逃避太陽,以此免受愛與自卑的聲討。 而在刃面前,似乎很多事情可以變得簡單。 等刃清醒過來,你給他看你的手掌,左手掌刻下了刃字,右手結(jié)合被刀劃破的傷口寫下了應(yīng)星兩字?,F(xiàn)在已經(jīng)起了淺黃色的水泡,將你的掌心地紋路重新打亂。刃看到了以后整個人差點變成氣球,在他要在沉默里爆發(fā)痛罵你這個瘋子前,你摟住了他的脖子,極為少有地向他撒嬌:“別生氣呀,哥哥。以后你背著我,我捧著你?!?/br> (這一篇到he為止,所有的糖都發(fā)完了,接下來開始發(fā)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