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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皇城司第一兇劍在線閱讀 - 皇城司第一兇劍 第41節(jié)

皇城司第一兇劍 第41節(jié)

    “你莫要亂動,等十里給你梳好了頭發(fā),我領你去湯太醫(yī)那里瞧瞧,你這么多年沒看了,這保寧丸的藥方子指不定該做出一些細微的調(diào)整了。”

    王景鼻頭一酸,聲音一下子變得悶悶了起來,“我若是出門去,怕是會帶來麻煩?!?/br>
    顧甚微揉了揉他的頭發(fā),“沒事,我這個人不怕麻煩?!?/br>
    她說著,腳步一滑就要進屋去,卻是被十里給攔住了。只見她麻利地給王景旋了一個發(fā)髻,然后用帕子擦了擦手,方才從身后解下一個新的荷包來遞給了顧甚微。

    十里雙目圓睜,臉上帶了薄怒,哪里還有平日的溫柔小意,分明就是動了氣。

    “姑娘!這梨膏糖是斷然不能少了,日后你莫要塞給甚景吃!”

    顧甚微見她惱了,吐了吐舌頭,彎下腰去拱了拱手,又接過那錦袋,從中掏了一顆出來塞入了自己嘴中,一股熟悉的苦澀在口中彌散開來。

    顧甚微嘿嘿一笑,將那錦袋在手中顛了顛,朝著自己的屋中走去。

    十里見狀,沖著正在一旁劈柴的車夫張全招了招手,“全叔你去套車,將景哥兒抱上馬車,一會兒姑娘要帶他瞧郎中去?!?/br>
    她吩咐完,跟著顧甚微進了屋子,一臉憂心的替她整起了衣袍。

    “姑娘你昨夜一宿未睡,要不先打個盹兒。甚景瞧病,也不急于一時?!?/br>
    她沒有問王景是從哪里來的,又為什么要叫顧甚景,姑娘做事自有姑娘的道理。

    顧甚微卻是沒有應她這個話,“你可還記得,當年我阿娘生弟弟的時候,顧家給請的哪家的郎中,可是姓湯的?”

    第68章 湯家兄弟

    十里瞳孔猛地一縮,“姑娘覺得,夫人同小郎君是那一家子畜生給害的?”

    她嘴唇顫抖著,但是很快便冷靜了下來。

    “是大管家顧樓去請的,就是姓湯,說是汴京城中有名的婦科圣手。還是拿了顧老爺?shù)陌萏?,才請人前來出診的。不過那郎中進屋去把了脈,便讓家中準備后事了。”

    “姑娘趕回來的時候,應該撞見了他,生得白白胖胖的,看上去十分和善,身后跟著一個年輕哥兒背著藥箱。”

    顧甚微心中喟嘆。

    她母親左棠當時有孕在身七月有余,父親一進宮門深似海,也不知道何時能夠出來。她本來是想要守在母親身邊寸步不離的,可當時外祖父一家子剛剛才同斷械案撇清關系出獄歸家。

    雖然信中說是無礙,但是誰不知道那種地方,進去不死都要剮下一層皮來。

    且左家乃是江湖中人,一下子被朝廷抓了,指不定有多少江湖仇家乘機尋上門去。

    因為這事是顧家牽線搭橋做的中人,母親既是憂心又是愧疚,便使了她隨著鏢局的車馬一并去探望。

    當時她除了覺得顧家規(guī)矩多讓人煩不甚煩,壓根兒沒有想過那地方是個龍?zhí)痘ue,都是一家人祖父同祖母還能害了自己的親孫子去?

    她緊趕慢趕,可還是晚了一步。

    進屋的時候,恰好撞見了郎中出門,緊接著就聽到春杏還有十里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左棠同顧右年都是江湖兒女,不喜歡人伺候,因此澄明院中的下人并不多,春杏是左棠身邊伺候的大丫鬟。

    “正所謂七活八不活,阿娘剛剛進入八月便見紅了,她是習武之人身體遠比常人康健許多,怎么就突然難產(chǎn)血崩了……我當時著急見阿娘,沒有顧得上細問那郎中。”

    “可昨日查案,我在永安橋附近的湯太醫(yī)家中聽到湯家大郎說話,他說還請見諒,我這弟弟他自幼便是這么瘋……這話可太熟悉了,我當時就覺得自己在哪里聽過。”

    顧甚微壓低了聲音,當時韓時宴還有吳江那個大嘴巴都在,她不便詢問。

    “后面想來,他生得白白胖胖的,應當就是當日我在大門口撞見正在同顧言之告別的郎中。他當時也說了這么一句話……總不能汴京城里每個人的弟弟都在發(fā)瘋!”

    按照十里說的,湯大郎當日去問診,是領著湯二郎一起去的。

    湯二郎那會兒年紀尚小,湯太醫(yī)十有八九還沒有對他感到絕望,還想著用醫(yī)術挽救挽救他,便讓他跟在湯大郎身后背藥箱,可他當日在顧家惹禍了。

    所以湯大郎在離開顧家的時候,同她大伯父顧言之說:“還請見諒,我這弟弟他自幼便是這么瘋……”

    顧甚微垂了垂眸。

    她不是沒有懷疑過母親一尸兩命存在問題,可顧家除了規(guī)矩多,有些不喜左棠乃是江湖人士之外,一切都做得克制又體面,挑不出什么錯處來。

    一直到祖父引著人在亂葬崗上圍追堵截她,在那個大雨滂沱的夜晚她方才明白。

    有些人的惡,根本是你無法想象的。

    那個局布下的遠比她想的更大,更早。

    十里看著顧甚微,上前一步,輕輕地抱住了她,她伸出手來,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姑娘……”

    顧甚微笑了笑,“我無妨,我又不是三歲孩童,你還這般拍我!我先領著那孩子去看湯郎中。阿姐給我多拿些錢?!?/br>
    她說著,松開了十里溫暖的懷抱。

    又從那錦袋之中掏出一顆梨膏糖來塞進了嘴中嚼得嘎嘣嘎嘣作響。

    十里瞧著心中慰帖,終于開懷起來,“等會兒我去尋樓叔,問他春杏jiejie當年離開府中去哪里了,還有那給夫人接生的劉婆子,又住在哪條巷歸屬哪家?!?/br>
    顧甚微點了點頭,“好!”

    這一路上,王景都安靜如雞,顧甚微嚼梨膏糖的聲音像極了野狼在嚼孩童的手指頭。

    之前在那地窖之中,褚良辰時常給他講這個故事,那時候他沒有辦法想象出這個聲音,但是現(xiàn)在能想象到了。

    馬車在湯太醫(yī)門前一停,顧甚微便率先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那坐在門前拿著筆給看診人排號的門房瞧見顧甚微,像個受驚的跳蚤一般蹦了起來。

    他拔腿就往屋子里頭沖,一邊沖還一邊嚷嚷著,“大郎大郎,二郎又惹事了,打上門來了!打上門來了!”

    顧甚微無語,見那些排著隊的婦人娘子們看了過來,忍不住又跳上了馬車,吩咐張全駕車繞到后門去。

    “前頭人太多,我背著你咱們翻墻進去!”

    顧甚微見這后門無人松了一口氣,她擔心若是她在前門再多待一會兒,今日下午大街小巷便要傳說皇城司的那個女官人不孕不育!

    她的話音剛落,后門卻是嘎吱一聲打開了。

    那愛唱夜歌的湯二郎這會兒抱著腦袋,像只橫沖直撞的野豬一般猛沖了出來,在他的身后一臉和善的湯大郎拿著自己鞋底板,抬著手一頓猛抽,嘴中還罵罵咧咧的,“又惹事,又惹事!”

    “你說,你又對著哪個好人子唱喪歌了!你不知道嗎?你對著人唱一個,人死一個!你哥哥我拼命救人看診,積的一點德全被你敗光了,賺的一點錢全換成棺材板板了!”

    他罵著,手中的鞋子猛地飛了出來,顧甚微的頭一偏,那鞋子飛出去老遠,落在了窄巷對面的墻上,發(fā)出了嘭的一聲。

    四目相對,這巷子安靜得十分適合唱夜歌。

    湯大郎那張白胖的臉瞬間變得和善了起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彎下腰去,輕車熟路的說道,“還請顧大人見諒,我這弟弟他自幼便是這么瘋……”

    顧甚微嘴角抽了抽,明明方才是你比較瘋!

    湯大郎清了清嗓子,看了顧甚微背上的王景一眼,神色陡然凝重了起來。

    他探出頭去,四下里看了看,見四下無人立即側開了身子,“顧大人先進來再說?!?/br>
    他說著,又瞪了湯抒懷一眼,壓低聲音罵道,“你也先進來!你要是再胡來,哥哥就把你給毒啞了!”

    他這話顯然經(jīng)常說,湯抒懷并沒有在意,反倒是不緊不慢的撿了鞋,這才走了進來。

    湯大郎沒有說話,接過那鞋子沒好氣的穿著,引著顧甚微走了幾步,進了一間屋子。

    那屋前長廊上,放著整整一排的小藥爐,上頭燉著藥罐子,正騰騰地冒著熱氣。

    “顧大人將這小哥兒放在這榻上吧,若是我沒有瞧錯的話,這哥兒是一直吃著保寧丸的”,他說著,神色和藹地看向了王景,“你應該還認得我吧?王家的景哥兒。”

    第69章 母親之死

    王景瞬間緊張了起來,他一雙手死死的抓住了顧甚微的衣衫,牙齒輕輕地咬著嘴唇。

    顧甚微將王景放在了小榻上,替他整了整衣衫上的褶子,十里這么一夜的功夫也不知道從哪里給他弄來了這么一套合身的衣衫,承得這孩子顯得越發(fā)的風月朗朗。

    “湯郎中怕不是認錯人了,那王小衙內(nèi)早就死在了流放的路上,您若是待他有幾分憐憫,不如請你家二郎高歌一曲,送他一程?!?/br>
    抱臂站在門前的湯二郎眼睛瞬間就亮了,“當真是要請我唱?”

    他的聲音里帶著激動,就差將我倒貼都想唱寫在臉上上。

    湯大郎瞪了他一眼,沖著王景伸出了手,隨口承認道,“那便是我認錯人了?!?/br>
    “我來給哥兒把把脈。這保寧丸千人千味,所以這藥的貴不光是在藥材,更是在對癥二字。你是娘胎里帶出來的病,前三回的方子是我阿爹調(diào)的。我出師之后,調(diào)了后四回。”

    “每一保寧丸的蠟衣還有藥盒上,都印有記號。像國庫里收銀錢一樣,方便追溯源頭,也為了防那起子小人拿假藥去敗壞我們保寧丸的聲名。”

    “你最后的藥上的標記是戊十六又七,戊是我湯家能開保寧丸的郎中輩分,排到我這里便是戊了,你是我手頭的十六號病人,且用的是第七方?!?/br>
    他說著,也不管王景同顧甚微的目瞪口呆,直接野蠻地將手指搭在王景的手腕上,開始把起脈來。

    顧甚微回過神來,湯大郎沒有認錯人,她認錯了吧!

    瞅這湯大郎生得白白胖胖的一團和氣,便是那天下第一相師貼臉瞧,那都得拱手稱贊一句軟和大善人!

    可他明明是塊豆腐,卻硬生生的活出了板磚的氣勢!

    “唉,我就知曉。當初你那哥哥拿了第七丸的盒兒來配,我便勸他背著你來把脈,他倒是警惕不敢來。那藥吃也吃得,但若是早些調(diào)整一二,該有多好?”

    “你這身子虧空得厲害,我替你配個第八丸,然后再給你開一副溫補的湯藥,回去記得要按時喝。”

    湯大郎說著,提筆在一旁的桌案邊寫了起來,他寫著寫著,抬頭看向了顧甚微,“顧大人有錢吧?”

    顧甚微眼皮子跳了跳,“尚且吃得起。”

    湯大郎這才落筆了下去,他寫好方子,瞅著門前的湯二郎火氣又騰的一下上來了,他哼了一聲,將那方子塞給兩位湯二郎罵道,“像個棍子似的杵在那兒,你拿著去開藥?!?/br>
    “把這位不是王景的小哥兒背到暖和的屋子里去,給他瞧瞧腿,扎扎針!這你總能做?”

    湯二郎縮了縮脖子,見他是真動怒了,不敢多言,背著王景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湯二郎見二人走了,上前一步,將那房門給關上了。

    他長嘆了一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大人今日過來,不光是想要給王景拿藥的吧?大人且放心,那孩子能活到今日屬實不易,我又豈會將他的事情泄露出去?”

    “我若是存了那般心思,先前就假裝沒有認出來,私下里去告密便是了?!?/br>
    湯大郎語氣誠懇,他記得很清楚,王大人老來得嫡子,王景一出生便沒有了呼吸,渾身青紫。好不容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救了過來,又先前雙腿有疾,不良于行。

    做郎中的,哪里會送自己好不容易從閻王爺那里搶來的人去死?

    “您相當有智慧,難怪湯二郎至今在這汴京城中,也沒有傳出什么奇怪的名聲。我今日前來,的確是不光是為了王景而來,也是為了我阿娘而來?!?/br>
    “我還沒有問,但是您已經(jīng)給出了答案。若是我阿娘當日生產(chǎn)沒有任何的問題,您根本不會認為我今日來,還有旁的事情。畢竟除了這一件事之外,我們私下里并無交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