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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第一兇劍 第64節(jié)

    說書人被她這般一說,拿起酒壺替顧甚微斟上了滿滿一杯,沖著她招了招手,“快來快來,這可是陶掌柜的珍藏,平日里舍不得拿出來好酒。”

    見顧甚微瞧他,他立即放下了酒盞,沖著顧甚微佯裝做了個拍驚堂木的手勢,“你且將心放在肚子里,最近韓春樓定是日日說那偽君子的真丑事。我這邊口一開,整個汴京城里說書人都得跟上?!?/br>
    “不出三日,汴京周邊人盡皆知,不出七日,便是在那蘇州城的黃口小兒,都能嚼上一段了?!?/br>
    顧甚微哈哈一笑,沖著說書人豎起了大拇指,“如此盛景,當真是一絕。”

    她說著,拿起桌上的酒盞,一飲而盡,又沖著在座的人抱了抱拳。

    “諸位,我且來晚了,先自罰一杯。今夜還多虧了你們替我攔住顧言之那老賊?!?/br>
    顧甚微的話音一落,一個拿著玉骨扇的中年書生卻是搖了搖頭,“我們是去攔了,但是根本就沒有人。原想著緊趕慢趕,比預(yù)計的提前進了汴京城,能夠幫著你一二,卻不想還是沒有派上用場?!?/br>
    “那顧言之不用我們攔,馬車行了半道兒,便又自己折返回去了。”

    顧甚微一愣,她一直以為是她派的人起了作用,卻沒有想過顧言之壓根兒就沒有來開封府。

    她沉思片刻,自嘲地笑了笑,“倒是我天真了,那老賊瞧著情形不對,立即將顧玉城當成了棄子,這是壓根兒就沒有想再在他的身上使勁了?!?/br>
    “也是,顧玉城的用處已經(jīng)沒有了。他雖然是個廢物,但卻是給顧老賊生了兩個有用的兒子?!?/br>
    什么叫做蠢竹出聰明筍,便是如此。

    顧玉城自己文不成武不就,生的兩個兒子倒是很會讀書。顧言之有顧均安同顧均寶一明一暗兩枚棋子在手,要什么廢物顧玉城?

    玉骨扇聞言搖了搖頭,“這姓顧當真是聞所未聞。便是魔教教主那也想著虎毒不食子。他卻是捅起自己人來當真是毫不留情?!?/br>
    “樓主,先前你安排的事情,兄弟們都辦妥當了,就看你什么時候動手,將那老賊給掀翻了。”

    顧甚微頷首,“不急。有個人你們聽說過沒有,他叫李茆,江湖人送外號撒紙錢?!?/br>
    “撒紙錢?”

    “他從前可不叫李茆,而是叫做李勝。從前是華山外門弟子,后來被家中婆娘送了綠帽兒,一怒之下便動手殺了妻子一家七口?!?/br>
    “他那岳丈不是江湖中人,是個秀才。之前在華陰縣衙里做先生。惹上官非之后,他便離開了華山,改頭換面去了蘇州。雞鳴狗盜之輩,頂多算個江湖宵小?!?/br>
    “膽大如牛,本事如牛毛?!?/br>
    說書人說著,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一下站了起身,他興許是做慣了說書先生,說話有些一驚一乍的。

    “樓主若是著急要尋這李茆,得立即去。他有個固定的行船人,名叫韋一潮。那韋一潮手底下有一整套的船夫班子。韋一潮開哪條船,撒紙錢就在哪條船上開賭局,畢竟有人庇護著。”

    顧甚微一愣,她來不及多想,看向了一旁一個吃得兩腮鼓鼓的胖乎乎的小姑娘。

    那年輕姑娘之前一直沒有言語,見顧甚微看過來,眼疾手快的抓了一個雞腿,一個閃身就消失在了屋子當中。

    說書人瞧著,忍不住感嘆出聲,“安慧的輕功愈發(fā)出神入化了?!?/br>
    顧甚微勾了勾嘴角。

    她在外三年,總歸是認識了一些人,做了一些事。

    從前正旦樓在蘇州城中,她隨著皇城司先來了一步,其他人這幾日陸陸續(xù)續(xù)地都過來了。

    她想著,朝著最后一位憨厚無比的男子看了過去,“安朝,滄浪山那邊可有什么動靜?”

    這安朝是之前安慧一母同胞的親哥哥,兄妹二人是最先跟著顧甚微的。

    安朝搖了搖頭,“沒有什么特別的,滄浪山徐家的確是都死絕了,無一生還。我在墳頭蹲了好幾日,宋雨沒有出現(xiàn)不說,只有兩個人來祭拜。”

    “其中一個人很面生,我打聽過了,是時常同樓主在一起的那個韓御史身邊的常隨?!?/br>
    “他是同韓知州一起去的,韓知州沒有穿官服,穿的是便服。”

    顧甚微點了點頭,認真地看向了在場的四人,“大家今晚好好吃一頓,接下來是我們登場的時候了?!?/br>
    第110章 獄中好戲

    玉骨扇聞言,手中地扇子搖得飛起,他指了指桌上的酒菜,“我們先前吃過一輪了。現(xiàn)在兄弟們都摩拳擦掌的,等著隨你去大干一場。”

    “林毒婆同張十刀來不來?他們今后就跟著十里么?”

    林毒婆同張十刀是她安排在十里身邊的,就是她謊稱在人牙子那里買來的車夫張全同粗使林婆子。

    江湖不講究附庸風雅,是以綽號多半都粗獷直白。

    那林毒婆最擅長的便是下毒與解毒,從前一直在出云劍莊,是外祖家中信的過的人。顧甚微母親嫁妝里的解毒丹,就是林婆子制的。

    而張十刀人如其名,他擅長使用刀。張家刀法一共只有十招,不出手則已,出手則是刀刀斃命。

    “他們要保護十里同王景。敵人卑鄙無恥,有些事情不得不防。守株待兔也是一種任務(wù)?!?/br>
    顧甚微說著,給了眾人一個安撫的眼神。

    平旦是黎明之時,那會兒天剛蒙蒙亮,南北朝時鮑照的《代放歌行》有云:“雞鳴洛成里,禁門平旦開?!?/br>
    平旦樓的平旦便是這個。

    樓里的每一個人都是有故事的人,他們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至暗的時刻,雖然性格八竿子可能打不到一塊兒處,但卻凝視著的東方,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顧甚微說著,又端起了酒盞,一飲而盡。

    玉骨扇瞧著,亦是倒了一杯跟著干了,他擦了擦嘴角,對著顧甚微道,“這酒喝多了就是忘性大,樓主讓我辦的事情已經(jīng)辦妥當了,你倒是給我尋了個好徒弟?!?/br>
    “那柳陽聰慧過人且能過目不忘,隨便點撥一二便一日千里。照這般下去,日后必將能夠金榜題名?!?/br>
    他說著,搖了搖頭,“天道可真有意思,這文曲星都已經(jīng)有我了,怎么還又給生出了一人?”

    眾人聽著,齊刷刷地撇了撇嘴,瞧向玉骨傘的眼神充滿了鄙夷。

    玉骨扇一聽,扇子扇得更厲害了,他啪的一下收了扇子,沖著眾人輪番指了指,“小瞧人了吧,別看我如今游手好閑,我十六歲可就赴那瓊林宴,打馬御街前。怎地就吹噓不得了?”

    說書人聽著,眼神中更加鄙夷,“你都說了多少回了,耳朵里生出的繭子都要將耳洞給堵住了。王母娘娘的裹腳布,都不像你這般無窮無盡的?!?/br>
    顧甚微瞧著二人爭得面紅脖子粗的,忍不住輕笑出聲。

    一旁掌柜的瞧著,遞給了顧甚微一杯熱茶,低聲說起事來,“平旦樓三日之后便會開門迎客,咱們還是蘇州城的老規(guī)矩。他們能夠解決的問題,我盡量不尋樓主?!?/br>
    “樓主若是有事,盡管先行。他們老友許久不見,酒過三巡不知要說到幾更?!?/br>
    顧甚微點了點頭,一口熱茶下肚便悄悄站了起身,這會兒說書人同玉骨扇已經(jīng)爭得面紅脖子粗的,拉著不言語的安朝當判官,見她要走,一個個地騰地一下跟著站了起來。

    顧甚微擺了擺手,摩挲了一下劍柄,沖著眾人抱了抱拳,一個閃身又飛了出去。

    平旦樓選址很有講究,特意選在了顧家同開封府衙的中間,顧甚微沒有行多遠,便又回到了開封府的地牢附近。她站在陰影中,悄悄地朝著那牢門前看了過去。

    先前來的路上她都已經(jīng)預(yù)想過了,這會兒夜已經(jīng)深了,若是獄卒鎖了門歇息,該如何引他開門出來,然后再幾去,卻是不想,門卻是大敞開,火把還亮著。

    顧甚微輕輕蹙了蹙眉頭,她撿起一顆小石頭,朝著那門前右邊扔去。

    門前守著的獄卒聞聲瞧了過去,就在這一瞬間,顧甚微像是一道閃電一般進了門。

    先前她同韓時宴來的時候,瞧得一清二楚,這地牢中深夜只有三人看守,通常是一人站在門前,兩人待在下頭,牢中的二人會輪流的起身巡查。

    門前那人還在,里頭的二人卻是趴在桌上睡著了。

    顧甚微瞧著,心中警惕了幾分,這顯然非比尋常,難不成除了她還有其他人想要來落井下石,看看顧玉城被當成棄子之后的鬧的笑話?

    她想著身形一閃,尋了一處陰暗的死角,然后悄悄地朝著牢房看了過去。

    這一眼,卻是叫她驚呆了,只見前面不遠處的另外一個墻角根兒同樣站著兩個人,這其中一個頭上生了白發(fā),另外一個則是年輕得緊,這二人皆是背著手,豎起耳朵聽著壁角。

    二人背靠著墻根,表情嚴肅神身板兒直挺,看上去不像是在偷聽,倒像是在墻角罰站。

    正是開封府尹王一和同先前不久她方才見過的韓時宴。

    顧甚微想著,嘴角抽了抽,早知曉她便不折騰一回,還靠著兩條腿走回桑子巷然后又折回來了。她當韓時宴是個正人君子,萬萬沒有想到……

    她想著,朝著二人不遠處的牢籠看了過去,這一看好家伙,再也挪不開視線了。

    也不知是誰想出來的主意,竟是將那孟氏同顧玉城還有曹大娘子關(guān)在了一處兒。

    這三人如今各占據(jù)了一個角落,表情神態(tài)卻是各不相同。孟氏躺在那里,瞧著像是六大皆空,曹大娘子靠著墻根兒,面如金紙。唯獨顧玉城,卻是縮成了一團,整個人都充滿了驚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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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頭發(fā)亂糟糟的,臉上全是抓痕,錦緞的衣袍被撕成了一縷一縷的,看上去像是剛剛遇到了狼群。

    顧甚微瞧著,簡直恨不得捶胸頓足,她怎么就沒有早來一會兒,錯過最精彩的時候了。

    她想著,卻見先前還躺在那里像是要出家的孟氏猛地躥起,沖過去對著顧玉城抬手又是一個耳光,“當年老娘真是瞎了眼,嫁給你這么一個蠢貨!還鬼迷心竅的裝了那么多年的賢淑,背你娘的家規(guī)!”

    一旁感覺隨時都要升天的曹大娘子,這會兒虛弱地搭了腔,“還是丑貨!”

    “七七十四九條,就是老娘的九九八十一難?!泵鲜蠙M了曹大娘子一眼,又沖著顧玉城罵了起來。

    “啊呸,你們顧家簡直就是欺人太勝!聽話有什么用?我為顧家當牛做馬,我上孝敬公婆,下養(yǎng)了一個好兒子,我哪里對不住你們顧家?你那狗屁爹娘要那樣作踐我?”

    “你以為你算什么?我告訴你,你爹那個老狗,反正有五個兒子,一見到你們遭殃,他躥得比兔子都快!你還指望他來救你?啊呸!等過幾日我出了大獄,你且給我等著!”

    “我孟德賢……啊呸,老娘明明叫做孟綰,為了討好那兩個老賊,改了這種虛偽的假名字?!?/br>
    那孟氏說著,又給了顧玉城一記響亮的耳光。

    打完之后,她像是沒有力氣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氣呼呼地看向了一旁的曹大娘子,“你死了沒?沒死的話到你了?我要歇上一會兒。你這個瘋女人,拿出你買兇殺人又瘋又蠢的勁來!”

    第111章 做個交易

    曹大娘子聞言一躍而起,猶如回光返照。

    今日她去赴王家喜宴,特意新修了指甲抹了丹蔻,這獄中犯人釵環(huán)皆被摘了去,身上最尖利的地方也就只有指甲了。曹大娘子二話不說,上前就是一爪子。

    這一爪子下去,皮開rou綻的。

    顧玉城痛呼一聲,猛地一下站了起身,這一下起得太急,他只覺得眼前一黑,腿一軟又癱倒在地。

    曹大娘子被他這個舉動嚇了一跳,見他摔倒在地,一下子安了心,又撓了一爪子痛罵了起來,“我才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我們無冤無仇的,你這不要臉的丑貨為何要害我!”

    “真不敢相信你同顧右年是一個爹媽生的,怕不是你出生的時候,忘記帶臉了,要不然怎么可以這么不要臉?”

    “明明是你毒殺了左棠,你這殺人兇手居然還拿她的死來勒索我!”

    “我一想到,你拿著我的錢在外頭養(yǎng)女人養(yǎng)兒子,我就氣不打一處來!你兒子應(yīng)該管我叫爹才是!”

    曹大娘子一邊打一邊罵,聲如洪鐘,面色紅潤,哪里像是剛剛在鬼門關(guān)走過一遭的人!

    “你們一家子可真是軟骨頭,老狗想要家族昌盛,你們倒是讀書啊把書讀爛了,個個去做官,何愁家族不興旺?放著通天大道不走,竟是想著吃軟飯,靠著娶妻來上位,還要臉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