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臺嬌色 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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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胤到底沒有同意讓她去賑災(zāi)。就像他說的那樣,這事看似簡單實則實施起來非常困難,稍有不慎就要得罪一大片權(quán)貴士紳。 舒梵知道他是在保護(hù)自己,心里仍有些戚戚。 她拿了些銀兩給陳釗輝,讓他發(fā)給那些田陽山一役中活下來的人。 陳釗輝問她不自己去嗎? 他是個神經(jīng)大條的,問這話時顯然也沒經(jīng)過大腦,舒梵苦笑,只說自己沒有時間。 心里卻清楚,自己是因為心虛。 雖然不是她的本意,那些人最后可能也難逃一個死字,可她心里還是難受。幾百條人命,盡皆被焚燒殆盡、尸骨無存。 到了八月份,天氣愈發(fā)炎熱,連著幾場夏雨降下也沒有帶走幾分暑氣。 太皇太后年事高了,極為畏熱,舒梵參考了一下古籍,親自改良了一下冰鑒,又叫人依樣畫葫蘆打造了幾個,一個送到長樂宮,兩個送到永安宮給太后和劉太妃,剩下的一個送到了紫宸殿。 “這衛(wèi)舒梵倒是有點兒本事,太后您瞧,這冰鑒不但能盛冰果,這邊還能出冷氣呢。”劉太妃驚異地指著鏤空雕花的青銅門一側(cè)道,將手置于上方,能感受到冷氣徐徐拂面。 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往年的冰鑒都只能用來盛放冰果,如此一來,殿宇內(nèi)倒也涼快了不少。 太后接過福姑姑剝好的葡萄嘗了口,抿了絲笑。 “雕蟲小技罷了,不過是仿照前人發(fā)明,拾人牙慧?!泵湘虫煤呗暤?。 安華縣主卻是笑而不語,只捻了一顆葡萄細(xì)細(xì)品嘗著,也不知是在思量著什么。 兩人走出永安宮時,孟娉婷不住搖著手里團(tuán)扇,不屑道:“不過就是個五品小官之女,成天在后宮招搖!聽說她未嫁生子,平日里得亂成什么樣啊?陛下怎么選了這樣的人做女官?” “她倒也不是你說的那樣,我與她說過兩句話,她為人謙和,很知禮呢?!卑踩A縣主笑道。 “你可別被她騙了,瞧她那一臉狐媚樣兒。陛下后宮空置,她是唯一近身侍奉的……也不知是否被陛下召幸過?” 安華縣主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低聲斥道:“不可妄議陛下?!?/br> 孟娉婷忙不迭拍了下嘴巴,做賊似的四處張望,爾后才拉著她小聲道:“我瞎猜的。不過,你還別說,她生得是極好看的。可咱們這位陛下跟神仙似的,心里只有政務(wù),待誰都是那副冷淡模樣,也說不好?!?/br> 安華縣主已經(jīng)沒有心情跟她廢話,只淡淡道:“別說了。” 舒梵復(fù)完命回到宮內(nèi),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 她沒什么胃口,隨意吃了兩口粥就歇下了。誰知夏毅這會兒來傳信,說皇帝要召見她。 舒梵累了一天只想躺下,但也絕對不敢直接忤逆皇帝,只好應(yīng)下,憋著一肚子氣去了西暖閣:“不知陛下召見微臣所為何事?” 皇帝閉目靠在榻上,眉目倦懶而冷淡:“你的脾氣是愈發(fā)大了,朕無事就不能召見你?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衛(wèi)舒梵,你懂這句話的意思嗎?” 他的聲音是很平和的,可其中暗藏的殺機(jī)卻叫人膽寒。越是這樣波瀾不驚,越叫人真切地明白——眼前這人隨意一句話就能掌握別人的生殺大權(quán),叫人萬劫不復(fù)。 舒梵覺得有寒意從腳底升起,分明是大熱天,身上卻沁出了冷汗。 有那么會兒,手腳好似不是自己的。 半晌,李玄胤倏然睜開眼睛,微微側(cè)身注視著她,那雙狹長的鳳眼在黑暗中愈發(fā)深邃奪目。天家威嚴(yán),叫人不敢直視。 他此刻的怒意雖是內(nèi)斂的,倒也真切得很。 那種久居上位的威壓,渾然天成。 他身上只穿著單薄的寢衣,卻很是端正,垂感極佳的袍服勾勒出高大精壯的身形,薄綢下胸肌微微隆起。他緩步下了臺階,目光一錯不錯落在她臉上,似是忖度。 卻跟打量著什么物件似的,讓人不忿的同時,又有些畏懼,那種冷然篤定的眼神只讓人感覺到難以言喻的霸道和壓迫。有那么一瞬,只覺得自己格外渺小,心里膽怯。 舒梵雖不服,也不敢直面他的鋒芒,垂著頭更伏低了些。 李玄胤笑望著她,盯著她好一會兒,嗤了聲:“就這點出息?!?/br> 舒梵因羞惱而面頰漲紅,倔強(qiáng)地不肯吭聲。 “你心里不忿,可又不敢真的跟朕翻臉。”他淡然一笑,輕而易舉就道出了事情。 舒梵被戳中心事,面上不覺顯出一絲尷尬,更是羞惱。 李玄胤朗聲笑起來,寬闊的肩膀都被牽動。 她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走了下來,片刻就踱到了她面前,抬手就將她撈到懷里,手里的力道是這樣不容置疑。 舒梵睫毛微顫,白皙的面孔有些蒼白,抬頭時,神色復(fù)雜地望著他。 他伸手撫過她的面頰,嘆了口氣,語氣卻是溫和了許多,倒像是求和:“你還要跟朕置氣到什么時候?已經(jīng)一個多月了,氣也該消了吧?” 她向來是吃軟不吃硬,他這樣說,她下意識要懟的話便咽在了喉嚨里,一時怔忡無言。 他深深地凝視著她,恁般游刃有余的男人,這會兒倒是一副無可奈何拿她沒辦法的模樣。半晌,他松開她,沒好氣:“比我這個皇帝還要倔,什么脾氣?” 舒梵不敢應(yīng)答,也不知道要怎么回應(yīng),垂著頭當(dāng)一只鵪鶉。 “別以為裝傻朕就拿你沒辦法?!彼嗨谎邸_@會兒實是被她氣到了,沒人能把他逼成這樣。 舒梵覺得他好沒道理,但是轉(zhuǎn)念一想,他是皇帝,自然不用跟她講什么道理。實話往往最戳人心窩子,想到這里,她心里更是難平,像被什么蟄了一下似的。 氣氛又有朝無可回轉(zhuǎn)的余地發(fā)展,李玄胤皺眉,適時斂了神色,轉(zhuǎn)移了話題:“為什么想去賑災(zāi)?” “躲朕?”他端起茶盞悠然抿了口。 舒梵屏住呼吸,頭也不敢抬,聲音稚弱:“天災(zāi)連年,我忝居高位享此等奉養(yǎng),實在受之有愧,想為黎民百姓做點事情。” 他不置可否,只低頭徐徐飲著茶,右手略抵著桌面。 人端端站在那邊,便是如圭如璋的謙謙君子。 舒梵只瞧一眼便飛快垂下頭,實在不敢跟他對視。 “回去吧?!彼]了閉眼,將茶盞擱回御案前。 舒梵有點不甘心,但也知道他不讓自己去,她在這兒站到天亮都沒用,只得躬身退下。 七八月天氣最是炎熱,因冰鑒在宮內(nèi)流行開,吃冰果便成了皇城權(quán)貴圈子里的時興事兒。團(tuán)寶貪涼,更是一天要吃好多冰果子。 舒梵不讓他吃他就開始撒潑,趴在地上不理睬她。 “吃這么多冰果子,你不怕拉肚子嗎?你忘了你上次拉肚子拉到虛脫的事兒了?”舒梵在他身旁蹲下,拿手指戳了戳他圓滾滾的小屁股。 他不理睬她,噘著嘴別開頭。 舒梵換了個方向,站到他正對面,蹲在地上跟他大眼瞪小眼:“不是不讓你吃,只是每日吃的不能太多,拉肚子可不是小事情?!?/br> 他壓根不聽,嘴里嗷嗷地喊起來,又是啊啊啊啊地吵嚷著,后來干脆四腳朝天躺在地上耍無賴。 舒梵實在是氣急了,干脆不理他,在旁邊喝起了紅豆湯。 其余人要去攙他她也不讓:“由著他,別管他?!?/br> 宮人見狀都退下了。 舒梵喝著熱乎乎的紅豆湯,不時嘆息一聲,嘴里說著“真好喝”。 余光里看到小家伙時不時朝她張望,她假意不搭理他,盛了一碗溫?zé)岬臄R在一旁,走了出去。其實她沒走遠(yuǎn),躲在門外靜靜等著。 果然,剛出殿門沒多久就看到團(tuán)寶從地上爬了起來,爬到桌上把碗扒拉到面前,喝了一口紅豆湯。 他眼睛亮亮的,又喝了一口。 “好啊,你竟然偷吃!”她一副捉住了他的模樣,俏生生站到了他面前。 團(tuán)寶被當(dāng)場抓了個正著,眨巴了兩下眼睛,懵懂地看著她。 他還不知道什么叫羞恥呢,這會兒已經(jīng)全然忘了剛才撒潑的事情了,咯咯笑著沖進(jìn)她懷里非要她抱,還死命扒拉著她的大腿喊“阿娘”。 舒梵無奈地把他抱起來,在懷里掂量了一下:“重了?!?/br> 團(tuán)寶一直笑著,趴在她肩膀上聳動著屁股,一副很開心的樣子。 之后舒梵又喂了他一些紅豆湯,卻也不敢讓他吃多了,怕不消化,幫他揉了揉小肚子就哄著他去睡覺了。 團(tuán)寶睡覺時要人在旁邊陪著,舒梵將兩側(cè)垂簾都放了下來,待室內(nèi)光線暗沉后才拍著他哄睡。 他一開始還沒什么睡意,睜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望著她,笑嘻嘻的,被她瞪一眼還咯咯地笑,手舞足蹈在薄被里翻滾。 過一會兒他覺得無聊了,眼皮開始耷拉著睡了過去。 舒梵幫他掖好被子,拄著頭靠在一旁休憩。 她原本替他打著扇子,打著打著自己也困得不行,闔上了眼簾。 春蟬進(jìn)來收果盤,見她靠在床榻邊睡著,要替她蓋撿衣服,身后覆下一道高大的陰影。 她詫異回頭,目光對上來人的臉,嚇得差點扔了手里的果盤。 李玄胤將豎起的食指點在唇上,讓她噤聲。 春蟬惶恐地點了點頭,腦袋亂糟糟地退了出去。 李玄胤走到塌旁,將一旁的毯子拾起,細(xì)心地替她披上了。 她手里的扇子也早就遺落在一旁,他撿起,親坐一旁慢慢替她打著。 舒梵睡夢里蹙起眉,不知道是不是夢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細(xì)長漂亮的眉毛緊緊的皺起來。 他伸手要替她撫平,可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做到,她后來還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他扔下扇子將她抱到懷里,用帕子替她拭去額頭的細(xì)汗。 八月底是去南苑避暑行圍的日子,舒梵早就命人準(zhǔn)備起來。一應(yīng)事宜都需要她統(tǒng)籌調(diào)度,連著幾日累得合不了眼,終于沒出什么亂子。 但由于此次出行人數(shù)眾多,加之幾位藩王進(jìn)京朝見,隨行的隊伍比往年壯大了無數(shù)倍。 為了調(diào)度和管理,舒梵給不同隊伍都編了號,多少招致了底下人不滿,尤其是信王和惠王的隊伍,好在皇帝坐鎮(zhèn),倒沒鬧出什么亂子。 幾個藩王常年坐鎮(zhèn)邊關(guān)在外打仗,體格大多魁偉,京畿營更個個都是好手,一路隨著圣駕沿定河疾馳,不過半日就抵達(dá)了南苑行宮。 這是前朝就留下的皇家園林,依山傍水,占地極廣,遠(yuǎn)遠(yuǎn)望去皆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蔥郁林木。到了苑中,亭臺樓閣小橋流水,廊腰縵回?zé)o不窮極技巧,一花一木皆是風(fēng)景。 舒梵安頓了皇帝到華清臺下榻后,又去下面處理一應(yīng)事務(wù)。 幾個藩王不是皇帝的叔伯就是有功之臣,不少都驕橫得很,極難伺候,輕視女子的也比比皆是。 但公然找她麻煩的也就只有信王。 “這瀟湘館一聽就是女人住的,位置又偏僻,你給本王安排這么個鬼地方,是瞧不起本王嗎?”信王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舒梵不卑不亢地笑道:“王爺此言差矣?!疄t湘’一詞始于上古時期,《山海經(jīng)·中次十二經(jīng)》中便說,“澧沅之風(fēng),交瀟湘之淵,代指湘水,后延伸為湘南一帶,更有美好情誼的意思。[1]若說位置偏僻,您就大大地誤解了,從后殿出去便是水臺,從那邊乘坐竹筏一路往下漂流可通往各殿,實在是便捷得很?!?/br> 信王沒讀過什么書,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想反駁肚子里又實在沒什么墨水,冷哼一聲不再理會她。 舒梵松一口氣,打發(fā)了這個家伙才回到了自己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