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弟子是負責(zé)維持初級學(xué)堂的秩序的，此時過來，只能是云舒長老派過來催促的。

    遠遠地撞見靈澤，那小弟子長長地松一口氣，

    “二十三師兄，您快隨我下去吧，再不去，學(xué)堂都要被拆了！”

    靈澤一邊隨他往山下走，一邊問：“出什么事了？”

    那小弟子把隨堂測驗的事復(fù)述一遍。

    靈澤一聽，笑容就有點維持不住，“啊，我家那小鬼頭，恐怕連隨堂測驗是什么都不知道……”

    “還真是！”小弟子連連點頭，“我們原先還都以為小鬼是故意找茬，后來才知道他是真的大字不識幾個的?！?/br>
    “所以，小鬼交了白卷？”

    小弟子擺手，“兩位長老有教無類，就算那小鬼交白卷，也不至于因為這個就要把他趕出學(xué)堂的?！?/br>
    “那是……”

    靈澤想了想，上次云舒長老像這樣大發(fā)雷霆，要趕弟子出去，還是有學(xué)生聚眾斗毆，藐視學(xué)堂紀律，“小天跟人打架了？”

    “是，但又不完全是……”

    小弟子苦著一張臉，“確實是打架了，但不是跟人。”

    ……不是跟人？那還能跟誰打起來？

    說話間，兩人靠近初級學(xué)堂門外，靈澤的鼻息之間，立即縈繞一股濃郁的烤羽毛的焦糊味。

    走進去，就看到少年脖頸上套著一根縛靈索，靠在墻壁邊上，掌心隨意地拋著一團銀白的電光。

    在少年邊上，風(fēng)卷長老用自己矮胖的身軀將背后的一只比他還要胖的純白色仙鶴死死地護住。

    那白鶴是玄天宗的靈獸，圓滾滾的一團，因為受到玄天山靈脈的滋養(yǎng)，加上宗門常年拿最上等的丹藥喂養(yǎng)，吃得膘肥體健，早已經(jīng)因為太胖而飛不起來，長老們便安排它做些日常送信的工作。

    像今天課堂上隨堂測驗的試卷，也是由這白鶴馱過來的。

    發(fā)試卷、發(fā)通知這種工作，白鶴做過很多次了，駕輕就熟。

    宗門里的弟子們把它當吉祥物供著，收到信件卷紙之后，往往不是作揖道謝，就是喂些丹藥答謝，偶爾也有幾個不懂事，上手摸的，白鶴咕嚕嚕警告兩聲，也就過去了。

    可是……

    今天這弟子，這行為，這是人干的事？！

    “嘎嘎嘎！”

    白鶴伸出被烤焦了半邊的翅膀，指著旁邊少年，不知在罵什么，反正罵得挺臟的。

    少年斜眼睨它：

    “這走地雞，養(yǎng)得這么肥美，為什么不能烤來吃？”

    “嘎嘎嘎嘎！”

    仙鶴聞言，罵得更兇了，被雷電烤禿的屁股都跟著顫抖。

    少年聽完，微微挑眉：

    “……走地鶴？”

    “嘎嘎嘎嘎嘎！”

    “不是雞還是鶴的問題？那是走地兩個字用的不對？那叫電烤肥鵝？烤肥鴨？烤肥啾？”

    “嘎嘎嘎嘎嘎嘎！”

    眼看著一人一鶴一言不合，又要打起來，風(fēng)卷長老慌張伸開雙臂，將兩邊拉開，

    “好了好了，都少說兩句！不許動手！都不許動手！”

    “長老！二十三師兄來了！”

    那小弟子趕忙上前通報。

    “哥！”

    少年雙眼放光，喊了一聲，抬腳要往靈澤面前沖，想起來脖頸上還拴著那縛靈索，只好又悄悄地退回墻邊去。

    “都隨我到后堂來。”

    云舒長老冷著臉，將師兄弟二人領(lǐng)去后堂。

    .........

    大約兩炷香之后，師兄弟二人回到山腳下的小院子。

    靈澤抬起下巴，點了點院子中間的小石凳，“坐吧?！?/br>
    天劫乖乖在石凳上坐下來，抬頭看向靈澤。

    他知道自己第一天去學(xué)堂，就給靈澤惹了麻煩。

    可是他明明按照他哥交代的，那些門規(guī)里明確寫的，他都認真遵守了。

    他只是嘴饞，先吃了山核桃，后來又啃了那白鶴的屁股，可這兩件事，都沒有違反門規(guī)，怎么就惹得那老頭那么生氣呢？

    天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可是，看著靈澤默默坐到他身邊，緊抿著雙唇的模樣，天劫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揪住了。

    他不想讓他哥難過。

    “哥，你是不是在怪我？”

    天劫想，如果他哥也覺得他做錯了，那他……愿意妥協(xié)。

    可靈澤聞言，卻笑著揉了揉少年的頭頂，“你沒做錯什么，我怪你做什么?！?/br>
    天劫一時怔住，不怪他……“那，你為什么不開心？”

    靈澤微微挑眉，“有嗎？”

    天劫點頭，“有，全寫在臉上呢?！?/br>
    靈澤笑了笑，從乾坤袋里取出個藥盒，打開來，挖了一團乳白色的藥膏在手上，化開了，另一只手捏住天劫下巴，將他的臉輕輕轉(zhuǎn)向另一側(cè)，讓脖頸處的皮膚完全露出來。

    天劫順著對方的力道歪著頭，“你是因為這個不高興？”

    “嗯。”

    靈澤看著少年脖頸處被勒出來的紅痕，低應(yīng)了一聲。

    少年笑起來，“這小小一根縛靈索，根本傷不到我，我就是陪著那兩個老頭演戲的，我要真想掙脫，比掙斷一根蛛網(wǎng)也難不到哪里去。”

    靈澤當然知道那縛靈索傷不到天劫的神魂，長老應(yīng)該也不過是給小孩一個教訓(xùn)，并非真的有意要傷他。

    可是，天劫現(xiàn)在這蓮花身，太嬌貴，細皮嫩rou的，那縛靈索套在脖頸上，拉扯之間，還是被勒出傷痕。